皇帝與幾個大臣已經僵持了很久了。
皇帝一直沉默,大臣們也跟他耗著,反正大家都比皇帝年輕,體力上也熬得過。皇帝沉默了很久,突然問禮部尚書“那個人叫夏龍時”
“是。”
“拿下,審他問問是誰叫他這么說的”
藍興跑出去傳了話,大理寺來人將依舊跪著的夏龍時“請”走。
大家又沉默了。
皇帝沉著臉,問道“怎么都不說話要你們何用”
王云鶴與施鯤思及夏龍時,心道難道我還不如一郎中
王云鶴踏上一步,道“不知陛下要說何事若是夏龍時,他沒有大罪,只有小過。他突然上本,是不太妥當,然而身為士人,他該說這個話。”
施鯤也說“臣等之前亦進言,東宮當早定。”
藍興急得咋了聲嘴。
皇帝道“你們這樣置大郎于何地”
下面大臣跪了一地,卻沒有人附和他,皇帝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皇帝低聲道“我的這些兒子啊”
王云鶴道“陛下將先太子教得很好,臣請陛下再用心教出一個太子來。”
皇帝點名了鄭熹“七郎,你也這樣想嗎”
鄭熹道“臣與先太子君臣一場,不敢或忘。然而如今早定東宮,對先太子遺孤也是好的。是他,早早教導,不是他,早安其心,免得小人借他生事,也是保全了先太子的血脈。除此而外,臣再無他念,唯皇帝是聽。”
皇帝閉了閉眼睛,又依次看向諸臣。大臣們如芒在背,卻都挺住了。皇帝直直地看向鐘、姚二人“我一向信任你們。”
二人忙跪下道“臣如今正是不負陛下信任。”
皇帝感受到了一陣一陣的疲憊,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眾人或有躲避卻沒有人退讓。皇帝抬一抬手,藍興忙上前摻住他,皇帝沒說話,慢慢地回到后宮。
他累了。
皇帝走后,藍德跑來說“陛下說乏了,請各位先回動。”
大臣們的目光只稍稍交匯了一下,沒有一個人動。藍德只好沖最熟悉的鄭熹說“京兆,您怎么也這樣了”
鄭熹一向待他和善,此時卻說“我是京兆,此時當然要為陛下為朝廷考慮。”
王云鶴向他投去了贊許的目光。王云鶴下定了決心,這次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了。之前藍興找過他,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宦官頭子對皇帝是有幾分真心在的,但是這樣的情意并不足以動搖王云鶴的原則立場。
讓王云鶴暫時沒有催促皇帝的原因是,皇帝當時已經在鬧別扭了,而朝廷當時有不少大事要處理。要是跟今天這樣似的僵持,朝廷的日常運轉還能暫時維持,軍國大事就得停擺。
現在北地的災也賑了,各地的糧也盤了。他尚算清閑。
又因北地旱情,恐怕胡人也會受影響。以王云鶴對胡人的了解,雖有共主,各部在一些事情上卻是各自為政的。天災的時候,也就是他們容易南下掠奪的時候。
這事講道理沒用,人餓了就要找吃的,就容易搶。也就是說,有一件大的麻煩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