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去太子舊邸看看房子漏水。”
鄭熹撇嘴,祝纓又添了一句“人家女兒女婿去看望岳父,我再呆在鴻臚寺妨礙人家敘天倫里就未免不識趣啦。”
鄭熹道“藥師是個聰明人。”
兩人又一同看那張圖,鄭熹道“萬沒想到,又添了一位丞相。”他的口氣有些感慨,他還以為自己再熬個幾年,就有希望進政事堂呢,沒想到是劉松年占了先。續弦之前面上還好,續弦之后劉松年算他半個岳父,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祝纓道“下一個就是您了吧。”
“胡說。”鄭熹輕斥一聲,話里帶著點笑意。他伸手指了指幾處,低聲道“一旦有變,要留意。”
祝纓道“會有變嗎太子、歧陽王都在宮里了。”
先太子薨逝之后,皇帝不立太子,諸王雖然本事不夠強,誰叫是皇帝的兒子呢依附的人一大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勢力。如果不立太子,皇帝哪天死了,保不齊各派真要打起來。這也是丞相、大臣們體諒來體諒去,終于體諒不下去,非逼得皇帝立個太子不可的原因。
在此之前,鄭熹的擔憂不無道理,確實可能發生動亂爭位。立了太子之后,諸王有勢力就不是大問題了。她還給東宮支了一招,把歧陽王也留宮里了。皇帝要是死了,太子在宮中,還有個歧陽王拿主意。
如果把昨天看成一次預演,宮中的舉動很有章法的。真有事,只要封閉宮門,先秘不發喪,再以皇帝的名義召集諸王、大臣,把人把誆進宮里,再靈前即位,詔告天下。
問題不大。甚至比當年安王之亂還要容易平定,四十年前離開國還比較近,那個時候的安王也曾督軍平叛,手中還有甲士。現在的諸王,賬面上只有王府的那些衛士,還都是沒上過戰場見過血的。
鄭熹道“你不懂,還是小心為妙。一旦有事,你也要留神。萬一我通知不及,你又找不到我,自己拿主意。到時候若路遇十三郎他們,也不要遲疑,要速下決斷”
“好。”祝纓記下了這幾處。
鄭熹又指了幾處“當年安王那件事,就是從此處進”絮絮地說了一些,最后問她去了劉松年家沒有。
祝纓道“我晚些時候再去吧,現在也挨不上號。”
鄭熹戲謔地說“你還挨不上不是常去他家,一去半天的么還住過幾回你們很聊得來嘛去吧,他看別人煩了,不定怎么折磨人呢。”
祝纓道“沒跟他聊。”
“嗯”
“以前在梧州的時候,偶爾回京到他府上,還能多說幾句。近來見得多了,話都說完了,不過靜坐而已。”
鄭熹道“能讓你坐也是不錯的。去吧,這個人可不簡單,別當他只是個會教小孩子唱兒歌的老翁翁。”
祝纓笑道“我雖不熟悉他的過往,然而看一看王、施輩如何待他,也能知道不簡單了。既看不透,我只感激他這些年來的援手,別的我也不管。”
“有空多到家里來坐坐,或到這里來找我,唉,多事之秋,要多聯絡。”
“是。”
祝纓出了京兆府,先去老馬的茶鋪走了一趟。老馬雖死,客人習慣了這個稱呼,仍稱這里是老馬茶鋪,新掌柜也以訛傳訛被叫成了“老馬”,新掌柜他也就默認了下來。
祝纓到了茶鋪,叫一聲“老馬。”
“老馬”忙迎了出來“小祝大人。”
祝纓笑問“生意興隆”
老馬陪了點笑“托福托福。”是真的托了福,這處茶鋪也不高級,普通的茶葉。自打祝纓回來了,老馬從梧州那里拿茶方便,省了一道手續,不必給一道販子錢。祝纓與京兆關系不錯,也為老馬省了不少麻煩。
茶沏了上來,上茶的是老馬的妹妹,她用一個托盤先放上了一盞“好茶”托給祝纓。再去將大碗的普通茶放了滿滿一托盤,托去給胡師姐等隨從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