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心說,劉松年在京城得有一十年了,位高而無實權,也沒在地方打磨,也沒在中樞操辦實事。這是要干嘛
等一下她突然想起來鄭熹對劉松年有過的評價,心里突然有了個猜測。
駱晟道“都準備給新相公道賀吧,眼下再沒別的事了,也不要再有什么事了。”
祝、沈一人忙答應了,祝纓道“我還去外面看一下,前幾天春雨竟多了起來,有幾處漏雨了。”
駱晟道“這還用你親自去看嗎他們怎么辦差的”
祝纓道“不是四夷館,是太子舊邸那里。”
駱晟道“哦哦,那去吧。”
沈瑛還想從駱晟這里再問一些訊息,于是又拿出那一份公文來,祝纓起身往外,走不兩步便有小宦官一路跑了過來。小宦官有點面生,祝纓揚聲道“那是誰去個人問問。”
沈、駱一人停了口,駱晟這里的一個吏目匆匆上前,看了駱晟一眼,駱晟點點頭。吏目快跑過去,又跑了回來“大人,歧陽王與王妃馬上就到。”
祝纓暫停了腳步,與駱晟、沈瑛一起等歧陽王,心道聰明人。
藩王往六部九寺跑,是不合適的。歧陽王帶上小妻子來見岳父,皇帝絕不會責怪于他。
祝纓也第一次看清了駱姳,小姑娘粉嫩可愛,一身錦繡,頭發已不是小姑娘的樣子,添上了假發梳成個已婚婦人的髻。她不像婚禮時那樣的盛妝,今天走路是不用侍女兩邊攙著了。小小的臉上帶疲倦,看到駱晟之后又綻出了一朵安心的笑。
兩下見禮,歧陽王又是制止三人行禮,又是要還半禮。駱姳等到禮畢,才叫了一聲“阿爹”
軟軟脆脆的,鴻臚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聲音。駱晟高興地伸出手想抱女兒,半途又縮了回來,笑道“哎,來了。”然后對上歧陽王“藥師,你可真是可真是”
歧陽王道“昨天她可驚著了,哭了半宿。”
“我沒有。”駱姳說。
兩個男人都笑了。
駱晟對沈瑛道“剛才的事兒就那樣辦吧。”祝纓見狀也告辭“下官也出宮去了,午飯恐怕回不來了。”
沈瑛不太想走,卻也不得不留戀地離開。歧陽王一直看著祝纓,今天雖然無事,昨天確是兇險的,他還記得是祝纓提示他要住在宮中,這不就趕上了么他想與祝纓再說兩句話,哪知人家對他一禮,又對駱姳一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歧陽王有些失落,自打父親做了太子,他就沒這么被人冷落過了。可真是可真是
明天繼續帶小王妃來見岳父吧。
祝纓離開皇城,先去太子舊邸看了一回房頂,然后就去了京兆府。
鄭熹早會都開完了,今天的的京兆府比較忙,繼昨天的“留意京中動靜”之后,鄭熹又布置了人,從今天開始,嚴控京兆府的各方動向。想監視所有的親貴是不太可能的,鄭熹換了個辦法,不監視特定的人,而是選定幾條通往宮城的路。
他分派了人手,在幾處緊要的地段上巡邏,一旦發現有情況,馬上示警。
祝纓到京兆的時候,鄭熹正在對著京城的地圖琢磨,聽到腳步聲也沒回頭。
祝纓也不客氣,走到他的身邊,也去看那張地圖。這張圖除了坊市城垣之外,還圈了幾處地方。祝纓一眼便認出來,這是諸王、重臣府邸之所在。
鄭熹轉過身來將她上下打量“嗯,不錯,還沉得住氣。”
祝纓道“也沒什么要我心浮氣躁的事啊。”
“沒事你能跑出來是來了胡使還是來了番王還是要攔進京告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