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擺上來,門上又報祝纓來了。
祝纓不算在“三個人”里面,劉松年道“他來干嘛設座。”
祝纓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真是“三個人”。
劉松年瞇起眼睛,看著一排人影從門里走了過來,祝纓的身后是一高一矮兩個人。祝纓心里也沒底,她今天帶著蘇喆、林風登門,把祝青君和祝煉都放在了家里。
劉松年點點頭,管事輕步移出,又讓人再多添兩席。
祝纓先不入座,鄭重給劉松年行了一禮。劉松年瞇起眼睛來“你又要干什么了”
祝纓笑道“您這話怎么說得跟王相公似的”
“那你得反省一下自己都干過什么事兒。”劉松年看清了少男少女,但不提。
祝纓道“記不清了,都是好事。干過的好事,不要總記著才好。容易自滿。我還是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再接再厲的好。”
“呸”
祝纓道“來,拜見劉相公。”
蘇喆、林風老老實實地上前,拜劉松年,口稱“先生”。
劉松年對祝纓一挑眉,祝纓道“在家叫他先生就行了,現在得叫相公。”
劉松年道“入席吧。”
賓主坐定,先吃了一陣,祝纓才說“您看這兩個孩子,好不好”
劉松年道“哦,你千里迢迢把他們從梧州帶來的,想要我說什么”
祝纓給他介紹了蘇喆與林風的來歷,道“您這兒不是開府了么可以自己征辟些人,這倆,放您身邊湊個數,成不成就湊數,不用您管別的。趁您還沒休致,混個出身。”
劉松年沒有馬上反對,他多看了蘇喆一眼。蘇喆是個女孩子,放丞相府里做官
祝纓也不確定劉松年就一定會點頭了。
蘇喆、林風是她覺得把握比較大的,祝煉和祝青君就暫時不行。因為“出身”。她能給蘇喆、林風找到依據,朝廷懷柔,對異族頭人家的孩子施加影響。蘇喆還是已經確定的繼承人,在帝都里做個官,是歷朝用得比較嫻熟的一種手段。
雖然蘇喆是女孩子,但是“風俗不同”。祝青君和祝煉就不一樣了,他倆出身普通,得憑真本事與別人的出身爭,祝青君還是女孩子,就算是祝煉,走仕途的積累也還沒夠。添上他們,反而容易給蘇喆的事添障礙。
她想讓這帝國的都城之內有個名正言順的女官,哪怕是在相府里,也要有這么個“例”。蘇喆與大理寺的武相、崔佳成含義不同,她是必須的。武、崔二人不是必須的,一句話,說免也就免了,連那個女丞的職位,取消起來也沒有太大的阻力。若說風俗禮法,有女卒就可以了。嚴格說來,武、崔二人是“特例”,是“額外”的。
蘇喆不一樣,她是嵌入在“四夷”體系之內的,朝廷必須待她與其他頭人地位一樣。
蘇喆在朝廷里的地位是高于林風的。
朝廷要逐漸適應有女人得到外朝的官位才好。蘇喆拿到一個正式的、而不是額外的官職,很重要。不是后妃,不是內外命婦,不是單獨設立的“女官”,是外朝官僚體系中的女人。
祝纓能夠想到的“懷柔”理由,劉松年當然也想得到。他稍稍有點猶豫,許他開府,他這府里的人也沒怎么湊齊,空缺有得是。
他又看了蘇喆與林風一眼。
蘇喆起身到了劉松年面前跪下“學生是您的私淑弟子,能得您指點一二是我們梧州人夢寐以求的。”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林風見狀,旋即跟上“還有我。我們都是背識字歌學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