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梧州的時候您也沒少關照我。他這是去捅馬蜂窩了,是得小心點兒。”
鄭熹道“你這些日子安閑,倒是對了,我瞧著政事堂又要干什么事了,不會太平。”
“您是說”
“王相公沒攔著陛下暗中清算,必有他自己的打算。我看他這是要借機整頓地方了,梧州要是有人來求到你面上,你斟酌好了再去講情。”
祝纓道“梧州還行,王相公沒有那么嚴苛,吉遠府那兒有些小毛病,免不得,但不值得朝廷大動干戈。我看,他不過趁人病、要人命,陛下在前面清算官員,他在后面清算當地的風氣。借著陛下給他開路呢。”
鄭熹道“端方君子也有城府啊。”
“沒有城府,則君子何處安身呢幕天席地,不成野人了”祝纓笑著說。
三人閑聊,主要是祝纓與鄭熹聊,鄭川在一邊聽著。他們又說了些鄭黨的話,鄭熹與祝纓商議要不要把舒炎也趁機往遠處放一放,順便可以升一升
祝纓道“他在新豐縣做了有些年頭了,也是時候挪一挪。只是這個清算的時候,他不能把握得好度地方上盤根錯節,妥協了,他能安穩呆著,對上頭不太好交代,干得太狠,地方士紳也不是吃素的。”
鄭熹道“我還能護他一輩子不成”
“要是能歷練出來,那就是脫胎換骨了。在地方上受一受累,遇事的時候想的都不一樣了。”
鄭熹道“那就是他了。”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鄭黨的其他人,邵書新的兒子也安排上了。鄭熹又抱怨“穆成周也要安插黨羽,東宮那里也四處聯絡,死了一個魯王,都搶著吃肉。不夠吃。”
祝纓道“那就各憑本事反正,您不會吃虧的。”
“但愿吧。”
祝纓于是問道“劉相公要休致,我看施相公也有退意了,政事堂是會補人的,眼下配進政事堂的人,可不多。您”
鄭熹擺了擺手,帶一點矜持地道“我呀,還差那么一點兒呢。”
祝纓道“我倒還奇怪,您那一點兒去年末已經補齊了,怎么還沒動靜呢”
“哪里齊了”
“陛下的信任。”祝纓說。有能力的不一定能做丞相,但得不到皇帝信任的,一定做不了丞相。除非皇帝不得不給這人加九錫,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鄭熹早早與趙王有勾兌,在魯王謀逆的時候又被派去迎接太子還宮,半年來又兢兢業業,沒有把皇帝欺負得太狠。在現在皇帝位置上,出于平衡考慮,劉松年是先帝系、王云鶴和施鯤算是仕林。鄭熹是勛貴,與皇帝關系還不錯,怎么也該引入一個他。
其他條件相對于“信任”反而不那么重要了。祝纓算著,怎么著也該輪到鄭熹做丞相了。
鄭熹笑笑“有什么好急的我現在管著京兆也挺好。”
祝纓也就不再提了。
當天,祝纓設宴招待鄭家父子,鄭熹看到了蘇喆和祝青君,聽到祝青君的名字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看一下這孩子的年紀,覺得不太像是祝纓的女兒。祝纓對他講是花姐的學生,給她一個姓,在當地不受欺負。
鄭熹道“又心軟了。”
祝纓笑笑“大姐說心比我軟得多了。”
鄭熹知道祝青君也是學醫之后,說“不錯。”他有心問祝纓成家的事,不娶妻,納房妾也是好的。三十好幾了,不想著留后嗎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吃過飯,鄭熹與鄭川回家,祝纓送他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