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有了點酒,坐車回去的。車上,鄭熹接過熱毛巾擦臉,對鄭川道“以后對他要更加禮貌。”
“是。”
“世事難兩全。一個人,想要他能干,就不能要他萬事都能你聽的。想要他聽話,就別指望他能干。只能取其一。不要用看庸人的眼光去評價能人。”
“是。明天拿到卷宗,臨行前我還想再來請教一些事,可以么”
鄭熹笑笑“我管得你太多啦,也不必事事都問我。想做就去做。”
“是。”
父子倆一路走一路說話,很快就回到了府中。
那一邊,祝纓回來把彭思劭的材料默寫了個大概。彭思劭就是之前太子到大理寺的時候感慨過的那個人,有能力,但不幸站錯了隊。
次日,把寫的東西交給鄭熹,鄭熹就去打發兒子準備了。
等到落衙,她就趕去了王云鶴家。
王云鶴愈發的忙碌,聽說祝纓過來,道“大理寺近來沒什么事吧請進來吧。”
祝纓又進了王云鶴的書房,這書房比之前有了一些改變,一側的墻上掛了面輿圖,上面標了幾個圈。
祝纓往圖上看了一眼,王云鶴也不隱瞞,問道“如何”
祝纓道“在您面前逞心機是自取其辱了。地方都不錯,您是想借著陛下動手趁機做些事情,是也不是是想變法嗎”
王云鶴道“胡說,怎么就變法了我是整頓。”
祝纓道“那您這事兒干得可不太好,容易玩兒脫。”
王云鶴認真地問“怎么說”
祝纓道“已經有人看出來您的打算了。”
“那又如何也是要做的。”
因為是對祝纓,王云鶴又多給她解釋了一些“事情比你想得還要糟糕一些,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啦。這兩年的財賦比往年要少,各地報災反而多了起來。邊境也不太安寧,南方還好,西番與胡人頗有些想法。現在做還能和緩些,再拖下去就只有下猛藥了,到時候局面會更難看的。”
“您的計劃到底是什么樣的呢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換人容易人亡政息。只有成了制度,才能持久。我不信您不知道這個道理。”
王云鶴狡黠地一笑“想問我要洋洋灑灑的一篇論政若干條,那你是看不到的。那種東西,拿出來就是宣戰。我不說,只做。試一試,不行就退半步,過一陣再進一步。天下,不能亂啊。”
祝纓道“您還賣關子。拿陛下開路,再抑兼并、清吏治,您這好像差點味兒。”
如果是別人,做到這樣,祝纓得說他有心,換了王云鶴,又覺得他應該不止于此。
“治大國如烹小鮮。”王云鶴說。
祝纓道“不如先干點能看得見的,趁這個機會每年都開一次考試,給它做成慣例。”
王云鶴道“京城這么多人游學求官,又有多少人在吏部外面排隊等著補官就算考上了,也是排隊等。為什么”
祝纓沉默了一下,道“要說這個,您比我清楚。各衙司還經常不滿員呢,水深。”
到目前為止,官員推薦、蔭子孫的數量是相當龐大的。攏共就那么多的職位,已經有人占了,再讓人吐出來,必要招人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