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唔嗷”林風嗓子里憋出三個音,最終都吞了進去。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鞋上壓著半只腳掌。
蘇喆不動聲色,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舅。”腳掌在林風的鞋上又碾了一下。
林風的磨牙聲比她的還大“你腳拿開啦我又不傻你不踩我,我也不會說的”
蘇喆收回了腳。
祝府里如蘇喆林風,是見過太子的,他們認得。蘇喆一聽林風吐了一個音就怕他把太子身份叫破,看太子這樣子,微服出訪,未必就愿意被叫破身份。如果太子想,等一下全家再鄭重地拜見也不遲。
林風只覺得冤枉,他是驚訝,可也不會什么時候都不管自己的嘴啊
兩人呲呲地交換了兩句,那一邊太子已經在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冼敬的“私淑弟子”“因今日不宵禁,故而拜見先生,便隨先生到府上了。”
冼敬回頭對后面說“拿上來。你也是,做個生日還要悄悄的,要不是我耳朵靈,又被你混過去了。”仆人搬了壽禮過來,祝府的人接了去。
祝纓道“里面請。又不是什么大壽,沒的折了福份去。”
祝府里也有沒見過太子的,也在猜他是誰。卓宇卻有些驚疑,他在朝上是見過太子,但是離得比較遠,太子也不穿這一身,依稀覺得有點像,又不敢認。仔細地瞧瞧,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猜著了。
看冼敬與祝纓的動作,對這個沒有說明來歷的“私淑弟子”有一個很明顯的“讓”。則此人身份必不一般,上下左右一合,卓宇的懷疑就更深了。
等一下再排座位,冼敬明明應該是今天的“貴賓”,又要先看一眼年輕人,年輕人十分謙讓之后,冼敬才不太自然地往上面坐了。再看祝纓,也是十分的謙遜。祝纓待人一向謙遜,但是今天的謙遜又多了一分別的味道。
冼敬自認已然做得很自然了,先說祝纓“你這壽做的,又不喝酒。”
祝纓道“喝不得。你要喝,我這里倒是有好酒。我回京之后得的,二年陳釀”
冼敬大笑。
酒才倒上了,門上又來了客人,卻是劉松年。
太子也不由地站了起來,卓氏叔侄起身的動作堪稱狼狽劉松年的名望,是他們這樣的“正經讀書人”十分仰慕的。
劉松年也是沒想到,自己閑逛過來竟還能撞著這樣的彩頭
幾人面面相覷,太子對劉松年頻使眼色,劉松年道“夠熱鬧啊”
話音未落,金良兩口子又來了。祝纓對祝青君指了指,祝青君忙上前去找金大娘子“大娘子,您不去看燈”
金大娘子也不認識太子,也不認識劉松年,接著祝青君的手,卻是對祝纓說“我們家那個礙眼的討厭鬼今天當值,我與他爹不帶他來,想著自己來湊一湊熱鬧的哩。”
他們也是猶豫了一陣,覺得三十五歲也不能算是個小生日,得過來。又有點擔心,金大娘子一是知道祝家沒內眷,二是知道祝纓不會不管他們,這么大排場再分心管自己,純是給人添麻煩。
還是金良拍板“不去豈不越發疏遠了”
兩口子這才又來了。
金良是識得太子的長相的,就要拜見,還想再夸一夸太子禮賢下士以及祝纓有排面,一旁林風拼命給他使眼色。
眼色還沒使完,陳萌父子又來了這父子倆在家守孝,自認與祝纓很熟,不來才叫見外。
這么一來,幾撥人頓時在祝府湊了個拼盤,誰跟誰都不搭邊兒。
陳萌父子認出了太子,太子微微搖頭,二人知機,也都不叫破。陳放心道這兒誰還不認識您呢
一面腹誹,一面裝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