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皇帝臉上帶一點喜色與大臣們商議此事,祝纓對北方兵事并不了解,她便沉默不語。鄭侯等人各抒已見,都以為應該讓那冷將軍先不要回京。鄭熹用余光標著王云鶴,王云鶴果然表示了贊同。
竇朋卻出列了“若如此,糧草輜重要怎么辦這分明是胡人的詭計拖著大軍空耗國帑。重兵備邊,如何安寧還請盡早定策,早日反擊,令胡虜不敢南下。”
冷侯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須看前線,眼下只是一戰獲勝。大軍若深入彼境,須有準備。糧草輜重悉靠轉運,尚書能供給嗎”
竇朋沉默了。
皇帝道“那便讓他們暫駐邊境。”
這一次,所有人都躬身應是。
時入五月,又是一年端午節,祝府今年包了許多的粽子,祝纓被蘇喆按住了手腕纏五色縷。收回手的時候,蘇喆自己腕上的五色縷勾到了祝纓手上的戒指,她一面拆解一面說“您怎么把這個戒指翻出來了”
祝纓的手上是一個大大的銀戒指,還是她在梧州山中的集市上買的,當時買了一大盒子的銀飾,自己順手留了幾個,這個銀戒指就是其中之一。做工不精細,樣子有點夸張。
祝纓道“看到了,順手,我瞧著挺好的。”
她的手也比一般女子的更長一些,顯得戒指更加古拙碩大。蘇喆看了看,道“我有點想家了。”
祝纓笑道“想回去嗎”
蘇喆搖了搖頭,道“我想再看一看這朝廷,他們終于肯露出些真面目了。”
祝纓感興趣地問“怎么說”
蘇喆道“以前吧,有些事兒還不顯,現在好像都不裝了。”
祝纓笑道“也好,再看一看。他們要是打得太狠了,咱們還是離遠一些,別讓血濺咱們身上。”
一旁林風擔心地問“不會傷到您吧”
他與蘇喆往劉松年家去得多,挨點罵,再聽劉松年陰陽怪氣幾聲。劉松年對他們也說一點局勢,但不多,只言片語,林風多少聽進去了一些。祝纓這處境是不太好的。與兩邊都熟,兩邊好像又都沒有特別當她是心腹。
林風嘆氣道“義父與劉相公有些像啊,都為難哩”
祝纓道“是嗎”
林風道“嗯,那天鄭相公府上給劉相公送禮物呢,我遇到了,劉相公把我罵了。”
蘇喆與祝青君“噗哧”齊笑,林風道“笑什么是順嘴罵的”
蘇喆道“我怎么不知道”
林風道“就你去會館的那一天,新茶下來了,昆達赤派人過來的那次。”
“哦哦。”
祝纓問道“家里與西番直通的路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嗎”
蘇喆搖了搖頭“西卡、吉瑪他們不很愿意借道,他們要鹽、要米、要許多東西。藝甘家又提防得厲害”
林風低聲道“花帕族可真是”
祝纓道“先不管他們了,咱們先過節。”
小鬼們又開心了起來,端午這天,趙蘇又攜妻兒過來,那孩子已經過了整天睡覺的時候了,開始會哭了。此外又有在京的一些南方的官員,都在祝府里吃飯。祝纓又派項安往兩處會館里,拿錢、米之類在會館里待客。請在京的南方士子們吃粽子,贈五彩縷之類。
祝府向來無酒樂,南士們也都習慣了,大家一處游戲,不用醉醺醺的,不用覷著空兒拿捏敬酒,倒也輕松自在。
趙振說道“朝上好亂,大敵當前,他們可別再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