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向祝纓行了一禮“大人,甲胄在身,恕末將無禮了。”
祝纓道“你們為國守城,辛苦了。請坐。”
校尉臉上一片灰敗之色,祝纓示意金良詢問他。金良道“邊城是苦些,我年輕的時候跟隨君侯征占的時候,這兒也是個苦地方。幾十年過去了,還是這般難熬好在君侯已經在路上了,就快到了。”
校尉看到了他身上的服色,再聽他的資歷,口氣和軟了許多,道“是鄭侯么那可太好了,總算有人管我們了。”
金良于是詢問還有多少兵士,現在怎么安排的駐防,冷將軍等人有沒有同他聯系、怎么安排他們。
校尉都答了,他的手下被打殘了,如今只剩下幾百號人,冷將軍派了人來聯絡,又調了一些青壯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了。此外,糧草也快不夠了。
校尉道“胡人搶一次、燒一次,他們一走,庫門都被砸開了,這些百姓又把城中的糧倉給搶了一次,如今沒剩什么了。他們一來一放火,牢里的犯人也跑了,更加了亂能勉強維持秩序,已是老天保佑了。”
金良問道“你們的糧草也轉運不及么”
校尉苦惱地道“都打亂了,誰也找不著誰,上哪兒找去大人,不是我說渾話,再沒糧,我這些兵就要變成匪了活人不能叫尿憋死不是手里有刀,肚里缺食兒,想叫他不搶,也是不能夠的。”
祝纓點了點頭,問姚姓青年“愿意為我做事嗎”
姚姓青年道“只要能報父仇愿為大人驅使。”
祝纓道“好,想報仇,得先把家守好。助我安置難民,我為你寫薦書給鄭侯。”
青年大喜“多謝大人”
祝纓接著查看本縣的檔案,卻見舊案也被燒得亂七八糟了,再到糧庫里看,只剩下一些被踩在土里的谷粒。這些人并沒有說錯,確實被搶得很慘。祝纓又臨時征人把糧庫給修了,準備接城外殘存的糧食。
王刺史道“只怕也是不多的。”
祝纓道“我自有安排。”
對,是被燒了不少,但是總歸有一些,能夠暫時糊口的。
祝纓先對父老們道“如今大敵當前,當共克時艱你們家中有子弟的,都給我現在就去,把人帶來。”
父老們互看一眼,姚姓青年先說“我這就去叫人”
其他人也響應“是”
“要快。”
“是”
他們匆匆而去。
祝纓又看了主簿帶來的人,一共十來個,個個忙得焦頭爛額。這些人,平時敲竹杠、刮油水欺負百姓是有的。如今城破,有的家人罹難,有的同僚被殺,倒都生出了一股同仇敵愾的情緒來。
本城主、副兩位長官都死在破城之時了,現在剩下的這些官吏度日如年。跑,怕朝廷追究,不跑,場面不好收拾、胡人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殺回來。
祝纓先安撫了他們“朝廷已然知情,鄭侯正率軍趕來。當務之急是安撫,要許城外百姓入城避難。”
“已經許他們入城了,只是城中缺糧。”
“我知道了。”祝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