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關于征發人伕,丁役是要征的,各地冬季修渠是一件,糧草轉運又是另一件。此外還有留一些備用。因為打仗,必會有臨時的征發,所以要留一些民力。同時祝纓又安排“要準備冬衣、被褥之類以過冬。”
王刺史道“是呢四城被洗劫,這個冬天難熬的。”
又是一番商議,數目又定了出來。祝纓特意要了一些余量“今年大家都過一過苦日子吧,各衙司的俸祿照發,多余的讓他們把手都縮回去,共克時艱。”
祝纓自始至終沒有提“抑兼并”的話題,卻說“蕭何之所以貴重,因沛公至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沛公具知天下厄塞、戶口多少、強弱處、民所疾苦者,以何得秦圖書也。諸位一定要慎重。”
眾人唯唯,陽刺史看了王刺史一眼,兩個難兄難弟都被折了點面子,交換一個眼神,想要晚上再私會一番,商討一下如何應付這位“天使”。
祝纓又說了“陳放,念。”
陳放念的是從吏部那里抄來的名單。
祝纓道“還差了不少,要做事,須得先把人補齊了。”
要說北地百姓也是倒霉,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有了災荒,本以為朝廷賑個災就完事兒了,沒想到從此再沒有了安寧日子。不但生活變糟糕了,管著自己的官員三天兩頭的換。
開始換了一批,說是把貪官給換了。不幸先帝駕崩,跟魯王沾邊的又被清洗了一批人,再換人,又來了為什么抑兼并、新法之類的官員們再互相揭老底兒,又清掉了一批人。
如今北地四州還缺著不少人,得補。
她先把自己的學生們能提的提一到兩級,能暫做一地的主管最好,這些人她是用過的,做些庶務是極佳的。再有缺,就地再選。
祝纓道“選資歷夠的,再考個試吧。本地良家子,都可以報名。要快”
陽、王二人無可奈何,只得暫時依從,祝纓說得對,他們今年進京的考核是個很大的問題。如果祝纓能扛了這個事,他們倒也愿意先聽一聽。王刺史腹誹了一句形似閹人。陽刺史腹誹了一句神似紈绔。
雖然祝纓這個“考試”很有點王云鶴的味道,但是“本地良家子”,好像又
然后是安排監督,她有四十個北地子弟可與本地溝通消息,又指派蘇喆、卓玨、陳放等人為她收訴狀,凡有冤屈之事,都可以報過來,由她來核定。蘇、卓、陳、項等人以及祝青君,每人配幾個本地子弟,以方便傳遞消息。
一切安排完畢,祝纓笑道“正事說完了,各位用過了飯再走吧。我這里有從京城帶來的一壇好酒。”
刺史們推辭不得,只得留下。
祝纓又對顧縣令道“為我將鄭翁留下。”
鄭翁一直在屋子里干聽著,也聽出自己的心得這倒像是個干事的人。
他是個經營家業的鄉紳,平素需要自己管的事情也不少,以己度人,也覺得祝纓能把這么大一片地方的事兒瞬間理會明白是個能人了。
聽到說他,鄭翁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臉脹得通紅。
祝纓對他壓了壓手,轉到后面去了。顧縣令笑道“你坐呀,大人對父老一向很好的。”
祝纓往后面換衣服的功夫,一位別駕將陳放來回打量,陳放與他撞了個對眼兒。那人便含笑問道“可是陳家大郎”
陳放道“正是在下,您是”他肚里明白,這位別駕的名字就是他剛才念過的,人家姓施,是施鯤的族侄,算起來他得管人家叫“叔”。
施別駕笑道“果然是你前番收到大哥家書,說是選了一位東床快婿,極是稱意。如今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材”
兩人迅速攀談了幾句,陽刺史是施別駕的上司,也插了兩句話,道“難道是先前的陳相之孫”
“正是。此番蒙叔父提攜,隨叔父至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