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侯笑道“嗯,憑本事吃飯,妙極。”
小冷將軍很快回來,下盤很穩,不像是個喝醉了的樣子。回來對鄭侯道“已經安頓下了,派了人在外面守護。”
鄭侯道“不錯。三郎啊”
他拖長了調子,祝纓就知道他有話要說,放下了筷子“哎,我在呢,您只管吩咐。”
“支度使不好做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祝纓又提起了筷子,道“趁您沒說完,我再多吃兩口吧。”
鄭侯大笑,笑完又皺眉“不是向你訴苦,是真有難處了。”
小冷將軍對祝纓道“咱們與戶部打了無數的官司,他們只會敷衍搪塞看在您的面子上,咱們看下面看得死緊再這么下去,只怕餓急了眼的人可再也顧不得軍紀,到時候禍害了北地,百姓遭殃,咱們也有負圣恩。就更不要再妄想抵御胡虜了。”
他這一串話說完,帳中的將校都看向了祝纓。
祝纓下手的林風緊張得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祝纓道“北上的時候,戶部不是足額給了么”
唐善哀聲嘆氣的“是那一回,近來就沒有給足過。”
鄭侯也放下了筷子,一副沒有胃口的樣子“我整頓了大軍,裁汰老弱病殘,到后方去兼了些民伕的活計,選出青壯加以訓練。”
“不愧是您。”
鄭侯搖了頭,小冷將軍道“結果戶部說,既然已有裁汰,就不必給十成了。”
祝纓已經明白了。
鄭侯這兒是努力干活了,但是朝廷這里已經被這些人吃空餉吃出習慣來了,他要十成,后續朝廷會拖拖拉拉只給七成。問就是“道路崎嶇”,轉運不便。你說北方平坦,竇尚書會告訴你,北方前幾年消耗巨大,沒有余糧了。這些都是從南方調的,所以更麻煩一些。
祝纓道“可是裁汰下來的也得做事,也要吃飯,是也不是如果不用他們,就要征發百姓,又要擾亂地方、耽誤農時了。對不對”
一句話便說明白了,金良夾在中間門不好說話,此時,一直擔心的臉上終于顯出些放松的神色來,一拍桌子“就是這樣的嘛他們遠在京城的人,哪知道邊將的難處”
祝纓對鄭侯舉了舉手里的茶杯,鄭侯也舉了舉茶杯。
下面的將校開始議論,看祝纓也順眼了一些。他們本是排斥一個“外人”參與到大營的事務里來的,更何況這一個“外人”還明顯捏著他們的脖子。誰也不會高興。
不過是看祝纓與鄭侯相處不錯,又有官職在身,才沒有造次。現在倒是覺得她是懂事的,勉強可以相處。同時又各自打著主意,想給自己所部多爭些補給。
只恨現在不能飲酒,不然一定要輪番敬酒,同這位支度使喝出個敞開了補給的交情。
鄭侯卻已經轉了話頭,對祝纓道“你心里敞亮,我就放心了。來,公務是明天的事了,今天且樂一樂。”
健卒們又角抵,又有將校顯武藝,與上次祝纓來時全然不同。
小冷將軍借著點酒勁對祝纓道“大人麾下壯士,也能一展身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