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侯道“軍屯”
“也不算是,兼并是有的,但是這事兒是止不住的。只好另尋些活路了。老兵這么送回家去,天又冷,一路也不定有什么遭遇,且北地人口又受了損失。胡主勵精圖治,是個長久的禍患,接下來,還得靠北地的人口支撐戰事。與其徙民實邊,不如就地把老軍留下。愿意回的,給路費,想留下來的,給田、免賦五年十年的,萬一要征兵,他們還有經驗。
種出糧食之前,他們的糧餉當然還是要發的,這些我與戶部周旋。”
祝纓想了一下,這些老兵,回家就能有什么家業了那是不太可能的。
現在她給田,雖然是要自己開荒,但是開出來了就是他們自己的。如果有淘汰的軍馬之類,也可留下來做耕種之用。
這里是北地,牛馬都比南方易得,她打算統籌一下,幫著開荒的人撐過最困難的頭一年。至少撐過春耕。
鄭侯道“讓你做支度使是做對了”
祝纓道“只盼著將軍們不要打我的悶棍就好。我想清查一下軍中的賬目。”
祝纓實是接了個爛攤子。上要與竇尚書扯皮,下要把將軍們給撕了。她認真地看著鄭侯,鄭侯坦然地道“一場大仗下來,賬目也清得差不多了。”
祝纓道“我查的與他們查的不一樣。”
鄭侯道“你要如何查”
祝纓笑笑“我帶了些人來,其中有一些這兩天要出入軍營,還請給辦個號牌。他們都是本地人,離家幾個月了,放他們回家探探親。”
鄭侯嘆道“你是會干事的人。”
祝纓道“明天還請您升帳。”
鄭侯道“可以。對了,時悉是怎么回事”
“他還要往邊城去呢,我看他不是很想。”
“讓他走一遭吧,免得有人說閑話。出門在外呀,得讓陛下知道。”
“哎”
次日,時悉抱著頭爬了起來。出了大帳去見鄭侯,途中,盡見著些帶著殺氣的刀疤士卒。又看到一群吃飯的士卒,他們的吃著拌著雜菜的湯粥,咬著干得掉渣的餅子。
時悉的肚子叫了一聲。昨天空腹飲酒,現在是餓了。
一位校尉殷勤地請他吃飯,時悉有些意動。校尉給他盛了一碗,與士卒們吃得差不多。
時悉先喝粥,臉色頓時變得跟那個粥一個樣兒。猶豫地看著手里的餅子,直覺得咬上一口要后悔。他咬了一口,果然后悔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吐出來,強咽了。勉強笑笑“你們用吧。我尋老君侯去。”
鄭侯的大帳,祝纓已經與將軍們冷過一回臉了,聽說祝纓要接手賬目,將軍的臉色又都不好看了起來。
還是鄭侯說“聽他的。”
祝纓依舊客氣地說“我到北地來,是為襄助鄭侯。眼下咱們只有一條路通力合作,打贏這場仗。我做什么都是為了贏,我不想自己參與的事沒個好結果。所以我絕不會拖諸位的后腿。諸位是武,我是文,離了北地,只怕見面都少。”
她食指拇指比劃了一個小小的空縫“眼下只有這一點緣份,我愿與將軍們將它處好。凡我做事,絕不故意為難。以前的事,翻篇兒。以后若遇刁難的事,你們只管提刀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