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鶴倒是個君子,自己雖病著,面圣的時候仍是建議保留鄭侯,同時派出冷侯,并不曾借機要召回鄭侯來養病。
鄭熹也不得不敬佩這個胖老頭兒,換了他,未必就有這樣的心胸。
鄭熹日盼夜盼,只想盼著鄭侯痊愈的消息。不意皇帝召了他與王云鶴過去,告知了要再任命一位丞相的消息。
王云鶴不反對竇朋,鄭熹此時也不便反對。皇帝于是下旨,讓竇朋進了政事堂,同時仍兼任戶部尚書。
做了丞相之后,竇朋對前線的補給便大方了許多,以往總要多問兩句再給,現在這兩句還是問,但是數目上放寬了一些。
錢沒白花,七月初,捷報傳來。
鄭侯安排兩路大軍主動出擊,兵士經過了整頓、補給也跟得上,取得了一些戰果。
捷報傳來,頓時壓住了鄭侯病重的消息,皇帝很是高興,給鄭川賜爵,又在宮中設宴,宴請朝廷百官。又下旨,慰問鄭侯,命鄭侯盡力而為,要打得胡人畏懼天威主動求和才好。
君臣有一陣子沒有聽到好消息了,大部分喝得微醺,皇帝也有了些酒意,在宦官的攙扶下要往后宮休息。
他親近冊封了一位美人,溫柔和順又會耍些無傷大雅的小性子,十分合意。才到愛妃殿外,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得扭頭后看。
來人是郝大方“陛下太子殿下請您往前面去。”
“嗯”
“相公們接了個奏本,見您已到后面來了,不敢擅闖,太子殿下便派了奴婢來請陛下移駕。”
皇帝心情不錯,道“前面帶路。”
步輦跟著郝大方掉頭,一行人回到了前殿。
太子、丞相、冷侯等人都在,個個面色凝重。皇帝微醉,并未留意道,含糊地問“這是怎么了”
鄭熹當地一跪“陛下,臣父病重。”
皇帝的酒醒了大半“什么”
鄭熹又重復了一遍,眼淚也流了下來,將鄭侯的奏本遞了上去。
皇帝眼睛有點花,讓太子來讀。
鄭侯的奏本寫得情真意切,先是感慨自己的年老、歲月的無情,又是寫對皇帝的忠誠、對國事的擔心。最后寫怕自己撐不到最后,所以要先上本,寫一寫自己對后事的建議。
鄭侯希望讓祝纓暫代他的職位,理由也簡單祝纓是個忠臣,其次是比較能干。
皇帝忙說“召鄭侯回來祝纓暫代,能行么”
因被胡人痛打過,皇帝在這件事情上也學乖了。祝纓的忠心那當然是有的,但是領兵,他行嗎
鄭熹道“臣父統兵多年,看人一向準的。”
皇帝又問王云鶴,王云鶴道“不是祝纓行不行,而是別人不怎么行。
眼下朝中諸將皆不如鄭侯,鄭侯所定之策,當優于旁人。派人替換鄭侯,有能力的,可能會改變策略,多半沒有鄭侯高明,易敗。沒有能力的,一旦自負只會做得更糟糕。如果循規蹈矩,就會戰戰兢兢膠柱鼓瑟,不知變通,也易敗。一旦策略有變,是一連串的變動,誰都不能保證改道會改成個什么樣子。
要在大事上能堅持,小事會變通,能應付這個局面的,祝纓是一個。”
皇帝聽到這里,也已取中了祝纓,他仍問竇朋。
竇朋道“祝子璋一向務實。”
皇帝又問太子,太子很稀罕鄭、王居然都沒有反對祝纓,他想了一下,道“丞相們說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