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也不見大家做了什么,但見整個朝堂風平浪靜,什么事也沒有。各地刺史可陸續到京了,他們先要“交功課”,且還不到討論預算的時候,祝纓還沒到最緊張的時候。
這一天祝纓從宮里回到自己家,遠遠地看到祝文站在街口,出頭露腦地張望。祝纓快催了幾下馬祝文這個樣子不太對,他一向穩重,現在這個樣子必是有事發生了。
拐過彎,祝文跑了過來“大人,鄭相公來了。”
祝纓道“他說什么了嗎”
鄭熹不在家里守孝,到她這兒來是要做什么
祝文搖頭道“沒有,就說來看看您。林風、小妹陪著他在廳上喝茶呢。”
祝纓道“走”
到了門口,看到了鄭府的車馬,祝纓跳下馬來,對鄭府的馬夫、隨從點點頭。對祝文道“怎么不招待”
那人笑道“好叫大人知道,他們幾個已經進去了,我是今天當著留在外面頭馬的。”
祝纓道“那也上壺熱茶。”然后大步走了進去。
鄭熹此時又在與祝青君說話,他對林風、蘇喆還算認識,對祝青君就比較好奇了。祝青君放在鄭熹面前就算是個“其貌不揚”,不過既然是祝纓認為可以做校尉的,鄭熹就要多問幾句“你是哪里人呀家里還有誰想家了嗎”
祝青君道“家里早就沒人了,遇到了大人,才有一口飯吃。”
聽到腳步聲,祝青君往后退了退,蘇喆等人都起身。祝纓看鄭熹一身素服,很是從容,道“您怎么來了有事,叫人來說一聲就得。”
鄭熹道“那怎么成呢要緊的事,還是親自來一趟的好。自你搬家,我還沒來過呢,不帶我看一看你的書房嗎”
“請。”祝纓對身側擺了擺手,蘇喆等人都沒跟上來。
兩人到了祝纓的書房,她的書房里如今已搜羅了許多的書籍,仆人點上燈,上了茶,又垂手退了出去。
兩人坐下,鄭熹看書房陳設并不講究,道“你對自己還是這么不上心。那邊桌子太呆板了,上次那對彝器往上一擺,不是好看多了”
祝纓道“收庫里了,讓他們找去。這些日子風平浪靜的,還以為您這幾天不好動彈呢。”
鄭熹道“我又不是在家里坐牢了”
“這話可不好聽,”祝纓說,“那您這是”
鄭熹道“大郎不能給你,既然說要學習庶務,索性做得痛快一些。我給他安排到地方上去,認認真真地任一任地方不要去過于富庶之地,那樣履歷光鮮、一路順遂,卻難學得到東西。走得太遠,我又不放心,我想,讓他去北地。”
他認真地看著祝纓,當年,祝纓去福祿縣的時候他就是不樂意的。但是從祝纓的經歷來看,去一個比較艱苦的地方,確實能夠磨煉人。
祝纓道“三年恐怕不夠,剛咂摸出味兒,就回來了。洗不去嬌貴習氣。”
“好,就聽你的,”鄭熹說,“但是北地很大,去哪里更合適呢”
祝纓道“如果說北地的話,刺史,他還差一點資歷,縣令又不合他的身份,知府就挺好。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適合他。”
這個地方是比較好的,現任的知府是祝纓比較看好的,還想給升一升呢,正好升了這個,給鄭川騰個位置,讓鄭熹出力、兼鄭熹的人情。這個知府下面有三個縣,其中一個縣令又是梧州官學生出身。
這樣,做知府的鄭川手下也算有“自己人”,不至于完全懸在空中,會有人告訴他下面的實情。三個縣令的出身也不一樣,打架也是會有的,讓他們鬧一鬧鄭川,也沒什么不好。
上面的刺史是陽刺史,是原來的御史大夫陽大夫的族人,陽家與鄭家也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