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宦官,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人人都添了一點小心。
一個病歪歪的皇帝,容易讓人心里沒底。
情況仿佛又回到了先帝的最后幾年,皇帝并不經常出現在大臣們的面前,但是他還活著。你又不能當他完全不存在,還要考慮到他的感受。
這一日,項樂正在向祝纓匯報調查倉儲的事情。
“他們借著幾次用兵,平了一些賬,但仍有蛛絲馬跡,我查到的都在這里了。每一項的經手人姓名,也都寫在這里了。”項樂將一份賬本交給了祝纓。
賬本很厚,項樂做得很用心。賬冊之外,又有一份薄冊子“這是他們虛報的倉儲地點,我親自去看過了,并沒有。”
接著,項樂又說“做假的手段無非那幾樣,要么是賬目做假,要么是實物做假”
他一一細數做假的手段“若是以上皆不濟,還有一個殺著失火。一把火,無論證據還是實物,燒沒了,就死無對證了。”
祝纓道“好,這些都留好,暫時不要動。”
項樂沒有遲疑“是。”
見祝纓沒有別的吩咐,項樂出聲詢問“大人還有事指派給我嗎”
祝纓笑問“怎么正在興頭上”
項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商人出身,讓他出仕很晚,又蒙知遇之恩,是很想做些事情的。
祝纓道“會有你忙的”
腳步聲打斷了祝纓的話,一個小宦官跑了過來“尚書,陛下有召。”
祝纓只得對項樂道“你先去幫同趙蘇,一會兒我再來與你細說。”
“是。”
祝纓到了大殿,只見皇帝正歪在榻上。
皇帝未讓她行大禮,而是讓她坐在榻側的圓凳上。
祝纓看皇帝的臉色,不見好,但也還沒到要死的樣子,聽皇帝說“當年,齊王開府,花了多少錢,你知道么”
祝纓道“當時臣沒在戶部,不過看過舊檔。當時開府與成婚一同準備的,陛下的內帑出若干、戶部出了若干,又有舊邸可供改建,省了若干。共計若干”
皇帝道“二郎已經做了父親了,三郎也該成婚了,二娘也該出嫁啦。”
那就是冊封、婚禮、開府一起準備了花費不小。
祝纓問道“陛下打算花費多少吉日定在何時”
皇帝道“越快越好。”
祝纓道“那可能就要儉省些了。去年的錢花得差不多了,再省,就只好將預留應急的錢拿出來了。一旦有事,易為人詬病。”
皇帝的臉色略有不虞,旋即問道“能拿出多少”
“戶部能出了,不超過撥給齊王的,略少個一、二成,每人。”
皇帝的臉色變好了不少,道“那夠啦,他們給我說,有現成的府邸。你看如何”
從府邸的選擇上。其實有一個府邸是現成的,修一修就能用那便是王云鶴才搬走的地方。對此,祝纓心底是極不愿意的,她還希望有朝一日王書亮能夠回來,成為府邸的新主人。
因此她說“改丞相邸為王宅,以后再有丞相又要再動一遍,不太劃算,陛下留著賜給下一個丞相更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