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的氣氛安靜而壓抑,里面有不少哭完靈繼續辦公務的人,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健康。
哭的。
里面的人也透著一點不安,瞧瞧這都是什么人陳相公脾氣不錯,就是碎碎叨叨的。鄭相公與冼相公是不對付的,一天別八回苗頭,看著也沒有臉紅脖子粗,但是一不小心就聽不懂他們的機鋒。
竇相公火急火燎,走在他的身邊都怕自己被他的火星子崩著了。
還有一個李相公,發去營建山陵了。營建山陵也是個丞相啊他還喜歡過問許多事,每件事他都不太懂,還要問。
上頭是這么四個人,想投機的聰明人都要掂量掂量人家各有各的班底,卷進去容易成炮灰呀
瞧,這又來一個哦,是祝尚書,那倒不是炮灰了。
祝纓在政事堂里熟人不少,今天過來,大家也同她作個揖、抱個拳之類的,但目光都變得謹慎了。
政事堂里最天真的一個孩子,還不知道這朝廷的厲害,好心在路過的時候對祝纓說了一句“相公們在吵架。”
祝纓道“是么那我等他們吵完。”
她說得輕松,看得這一身青袍的年輕官員也跟著笑了一下。
祝纓踱到窗外,就聽里面鄭熹與冼敬在爭執。起因是新君登基要起草各種詔書、大典要起草種種文稿,此外還有許多的文字工作要做。
劉松年一走不回頭,陳萌提議讓楊靜來起草最主要的幾份,得到了一致的同意。李丞相想給先帝寫祭文,這事兒又被新君給駁回了,讓找個文學之士來寫,楊靜又添了一個任務。
冼敬于是說,如此一來,細碎的文字就不能讓楊靜再承擔了,他認為可以把余清泉給召回來。
鄭熹聽了也不反對,因為他也要把柴令遠給重新召回來。
要召柴令遠,冼敬先不提他自己的弟弟冼玉京,又把幾個被踢出京城的官員也要召回。
于是你也召、我也召,你加碼、我也加碼,聽得旁邊的陳萌一張臉變得綠油油的。陳萌四處一看,竇朋還不在。竇朋是政事堂里資歷最老的,現在正跟新君解說國家大政。
陳萌忍無可忍“你們二位,能讓吏部過兩天安生日子嗎”
祝纓聽的時候,陳萌正在以一敵二,他細數這兩個人要召回來的人選“降黜皆有因又無尺寸之功,如何再召回中樞簡直是視朝廷法度為兒戲不行”
冼敬道“這是有用。”
鄭熹低頭看了看名單,是略有點多,但也沒那么多不是他緩聲對陳萌道“太子登基,新朝雅政。”
陳萌的腦子嗡嗡的“新朝雅政,也要給別人活路吧有用也得是個可用之材,弄塊廢料來做什么”
冼敬不服氣地問“怎么就是廢料了”
“怎么就不是了”陳萌反問,“他都干了什么,沒點數嗎”
鄭熹又來打圓場“不如,請陛下圣裁。”
陳萌真想翻白眼“我可不好意思拿這個去陛下的面前二位、二位,二位仔細想想,這些人都召回來了,還有地方安置別人嗎冼公,你手上還有詹事府要安排吧這就不管了還有鄭相,您就不想想太后、皇后兩家外戚也要安置的”
他陳萌,他親家施鯤,對了,還有他兄弟祝纓,就站一邊看著你們不要太過份啊
鄭熹反應很快“這些當然要安置的挪一挪嘛吏部考核,再黜一些不稱職的走。”
新舊交替,人員當然也是要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