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身利落的打扮,各帶隨從,高高興興地混入了隊伍。有了少年的加入,戶部的官員們被春風一吹,也覺得自己年輕了幾歲,不多時就與郎睿等人攀談起來。他們看路丹青是個姑娘,都不主動去搭訕,以免被評為輕薄。
路丹青就被剩給了祝纓,祝纓一路給她講解“平地廣闊,與山地不同,不但你們打獵要因地制宜,就是種地,也是一樣的。”
路丹青指著田間道“這犁好像比咱們家的大一些。”
郎睿聽他們說話,也湊了過來“就是要大一些我前天看過的。這兒還有些農具與咱們家的樣式也不大一樣。”
祝纓道“我年輕的時候南下,搜羅了不少北方農具,到了一看,好些都不合適,最后都堆在庫房里吃灰,白占了一間屋子。”
大家都不知道還有這個故事,頗覺新奇您也有失算的時候嗎
心情也更輕松了些。
在外面晃了一天,隨行的人都覺得獲益匪淺。祝纓從來不吝嗇于教授身邊的人知識,無論是斷案判事還是庶務,隨口就說,有問必答。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祝纓道“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們幾個直接回家吧。”
官吏們都笑道“大人疼我們。”
祝纓則帶著郎睿等也回府,換一身衣服,等蘇喆等人回來,帶著有官職的幾個人去竇府探病。
往竇府的路上十分熱鬧,官員們匆匆往竇府去,有不知情而求見的、有知情而特意探病的。馬蹄聲起,不免回頭一望,他們一眼就認出了祝纓,隨即無論是什么人,都客客氣氣地給她讓出路來,十分乖巧。
竇朋是“操勞過度”“氣血不足”又“偶感風寒”,故而臥病在床。大部分來的人都見不到他,只有皇帝派的內侍與他碰了個面,再就是少數幾個人,比如親自過來的冼敬能進臥房見他。
被陳萌派過來的陳枚都沒能與他打著照面,轉回家的時候,迎頭撞上了祝纓。叫一聲“叔父。”如此這般一說。
祝纓道“我去試試,能不能見著,你都帶個信回去給你父親。”
陳枚道“我在外面等叔父。叔父,冼相公在里面。”
“知道了。”
祝纓邁步上前,竇府的門房沒有攔她,反而說“大人這邊請。”想是竇朋有安排。
祝纓被引到一處花廳,竇朋的兒子竇鑫從里面出來接待了她。祝纓問道“相公可還好么”
“御醫看過了,操勞過度。”
祝纓心道這節骨眼兒上,可不太妙呢。
又問了一下脈案,也沒聽出別的毛病來。接著又問一下竇朋的起居、讓竇家人也不要忘了照顧好竇夫人“相公病了,照顧他的事兒夫人肯定更上心,她年紀也不小了,別再累著了。”
“是。”
兩人扯著閑篇兒,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匆匆過來,與竇鑫交換了一下眼色。竇鑫搶先開口“阿爹醒了么”
“是。”
竇鑫道“請。”
祝纓與他往竇朋的臥房走去,路上與另一隊人擦肩而過。祝纓道“相公。”
冼敬點點頭“子璋也來了”
“是,我才在城外公干,回來聽說竇相公病了,因而來得晚了。”祝纓說話的時候注意到,冼敬身后還跟著一個瞪著她的年輕人,面色頗為不善。
冼敬顯然不想給她介紹這個人,帶著年輕人走了。竇鑫見她往年輕人身上看了一眼,便說“那個仿佛是冼相公的侄子。”
“哦,冼鴻。”祝纓說。
竇鑫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引祝纓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