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伯侄二人也不再說話,但是冼鴻憋不住,一出竇府的門就對冼敬說“他如此作惡,怎么還是戶部尚書呢我就不信,沒了他,戶部尚書別人就做不了了”
陳枚撇撇嘴,冷冷地看著這個咋咋呼呼呼的家伙,呸跟他爹冼玉京一個模樣
陳枚往一邊陰影里挪了挪,他不想跟冼敬打招呼了。
冼敬也沒留意到他,而是斥責侄子“休得胡言”
伯侄二人上馬,走出一段,冼敬才說“戶部尚書,你讓條狗去做都可以,但是狗不能做好戶部尚書。
得有一個人,坐得穩這個位子,不倒要收錢,同時還要穩定,不讓天下更亂,不殺雞取卵。
這個人不能貪,不會輕易被人拿捏,能夠擺平麻煩之余再好好做點本職該做的事。朝廷不是只靠禮法就行了的,想要治理,就得有錢。
現在還真就只有他。
眼下還找不到旁人,你少同那群嫉世憤俗的酸丁一處高談闊論清談誤國我將你帶到京城來,是讓你學著些實務,不是讓你做紈绔的。”
冼鴻還是不服氣,但看伯父表情嚴肅,也不敢多言。冼敬看他的樣子,自己剛才說的話恐怕沒聽進去多少,不由嘆了口氣。
冼敬心里酸酸的,他想到了自己,細數一個合格的戶部尚書的條件,自己當年也算是代理戶部勉強算個尚書了,當年能在戶部坐得穩,也是老師王云鶴做后盾。
如今老師已經不在了啊
孤獨寂寞排山倒海地壓了過來,冼敬突然之間難過得說不出話。
陳枚從陰影里閃了出來,眼神陰惻惻的。
又略等了一會兒,見竇鑫將祝纓從里面送了出來,他也不避諱,上前迎了“叔父。”
竇鑫微微吃驚“你”
陳枚笑道“上回聽說叔父家有一本劉相公先前寫的雜記,想借來抄錄,我現在陪叔父回府取了,今晚就能看到了。”
竇鑫道“劉相公要是在京城就好了”
陳枚道“您慢慢想他,我今晚卻是就能看到書了的。告辭。叔父。”
祝纓同竇鑫道別,與陳枚兩人并轡而行,轉過街角道“走,見你父親去。”
“誒叔父,我爹今天值宿。”
“哦”祝纓緩了下來,道,“那你同我取書去。明天一早我親自尋你父親說話去。”
“竇相公出什么事了嗎”
祝纓道“他沒出事,我看朝廷要有事。”
陳枚嚇了一跳,不敢再打趣,緊跟著祝纓去取書。
次日一早,祝纓在宮門外先看到鄭熹老郡主又病了,他昨天回家侍疾,所以也沒有親自去探病,此時正在同竇鑫講話。
祝纓找到了陳萌,截住他說話“找個辟靜地方吧。”
“那邊有禁軍值房。”
“走。”
兩人進了房內,隨從守在門外,祝纓才說“我覺得,竇相公想跑。”
“啊跑跑什么”
祝纓道“我見過的丞相也不少了,從伯父,到劉相公、施相公等等,凡要自己想休致的,神色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