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硬氣不說,自祝煉起,一個一個也沒有慣著他的,抬手就是一拳捶下去。以前只有頭人打別人的份兒,哪有挨打的時候故而不怎么扛揍,祝煉也不客氣,拿他的腦袋就往熬藥的爐子上烤,將他嚇得什么都招了“是、是、是吉瑪的普生頭人自己要過來的”
普生頭人便是那一片大平原之主,也是險些將祝纓“挽留”下來做客的那位頭人。他號稱是為了夫人報仇,吉瑪族的其他頭人是響應他的號召。他們兵也多、武器也好、人也更能打一些,西卡族正面臨祝纓的壓力,自是求之不得的。
祝纓道“不對。報仇只是引子。”
也確實是引子,吉瑪與梧州離得更遠一些,整個吉瑪族都響他一家的號召,齊心協力,吃了敗仗還不散伙,自然也有利益在內。梧州比較富裕是其一,其二便是,這兩族的頭人都深恨“釋放奴隸”。
他們甚至能夠與朝廷和平相處,雖然也少不了抓點良民當奴隸,但是,朝廷是從來沒有明令讓他們釋放奴隸的。祝纓不一樣,她這是要讓大家生不如死啊
原本,梧州對于兩族來說也就是個“朝廷”的意思,彼此大面兒上相安無事,私下里有點摩擦也就湊合著過了,該貿易的還是貿易,梧州的物產他們也樂意換一些,茶葉之類與西番的交易,他們也不介意從他們的地盤上過。
但是不久前梧州大肆宣稱釋放奴隸、鼓勵奴隸逃跑,這就不能忍了。祝纓還一氣跑到了普生頭人家的地盤上,她要干什么
真是越想越心驚,正好湊上岳父家的仇,又想到“傳說中”梧州的“富庶”,搶一票,不吃虧。
自身既受到威脅,又有利字當頭的誘惑,自然能夠短暫的放下彼此之間的一些舊賬湊到一起。
祝纓點了點頭,祝煉不想她勞累,搶先問“普生頭人與西番是不是有勾結”
這頭人道“他家與西番鄰近,原就有些交情,說西番還給了他官做哩。”
祝煉也嚴肅了起來“普生頭人興兵是不是西番指使的”
頭人點頭又搖頭道“有點兒,又不大像。”
祝煉捏起了拳頭,頭人忙補充道“他一會兒說有西番人在后面幫忙,一會兒又說西番人也不能做他的主,西番人還有事要求他。又拿些刀、弓,說是西番人送他的禮物。”
這就說不清楚了。
祝青葉就問毒箭的事,這個頭人倒知道。兵器淬毒這事并不很常見,一是毒未必能久存,很麻煩,二是容易誤傷,還不如就用正常的兵器。因此這毒箭是特意拿來對付祝青君的,普生頭人那里有人認出了祝纓,就便宜了祝纓。
當時普生頭人吹得神乎其神,現在看來,祝纓還活得好好的,真是老天不開眼。
祝煉又問了一些普人頭人等的現狀,得知他們的糧草消耗也頗為驚人,兵員損耗也大,也有些急躁了。再問,這頭人就說不出更多了,祝煉請示祝纓,祝纓抬手在頸間一劃。
祝煉將這頭人嘴一捂,命人帶下去處死。又審了另兩個俘虜,得到的供述都大同小異。
祝纓心中有數,普生頭人約摸是西番昆達赤的“羈縻”。對這個情況,她是有心理準備的。相鄰的兩股勢力,如果沒有一丁點兒的交往,那才是奇怪。
只是她的計劃里,那里最后才要面對的,如今需要把一些預留的準備提前,比如“騎兵”。再比如,要更早地預防西番插手自己與普生頭人的對決。
祝青葉道“姥,您現在也出不了門,咱歇一歇”
祝煉也說“既然敵人已露分裂之相,倒不必太擔心青君、小妹她們,只管等她們的好消息。”
“我知道輕重,我不出去就是。”想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祝纓也不再堅持,竟真的在室內靜養,安心等前線的消息。
前線,蘇喆等人安靜潛伏了很長時間了,對面一連兩天都沒有動靜。她們一面布置陷阱,一面觀察敵情,又想敵人早些過來受死,又怕他們來得太早陷阱沒布置好。
一種煎熬之中,普生頭人得到了消息祝纓死了
普生頭人大聲笑道“好真是太好了蛇無頭不行斬掉這蛇的腦袋,咱們可有蛇肉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