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從小在一個小鎮長大,爸爸媽媽對他沒有太高的期許。只希望他能夠考一個好的大學,有一份穩定的收入。
后來他在大學期間執意參加選秀,爸媽雖然反對過,見他真的喜歡,也就沒有阻止,還瞞著他偷偷地在親戚朋友們中間拉選票。
性向這件事也是。
他接近十歲的時候,家里就陸續開始催婚,也有一些親戚會說一些難聽的話。
比如他是不是身體有什么毛病,或者是學圈內人,染上什么不好的惡習。
他自己幾年前就跟爸媽坦白過,他喜歡同性,不會找異性結婚,也不會代孕。
他出柜的那一個晚上,他爸在陽臺抽了一晚上的煙。
天快亮時,他爸推開他房間的門。
“然然,你這個什么性向什么的,真的不能改嗎”
“爸,對不起。”
那天之后,他爸媽再沒提過讓他去找個女生結婚,或者是給他們生個孫子之類的話。
夏然的運氣其實一直都不大好,像是開蓋有獎從來沒中過什么的就不說了,像是很重要的考試前,忽然被電瓶車撞傷了腿,大型比賽輪到他設備出問題,這種低概率的倒霉事件在他成長過程當中發生了太多次。
但是他知道,在出柜這件事上,他比很多人都要來得幸運。
然而,直到今天拍這場戲,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幸運。
攥緊的指尖掐進肉里,路寧的眼底蓄著淚,眼眶彤紅“爸,媽,我只是喜歡他,我沒有違反亂紀,我也沒有殺人放火,我只是喜歡他,我只是喜歡他我沒有錯,我也不覺得丟人”
喜歡同性,跟這個社會大部分人的性取向不同,就是錯嗎
“你這逆子”
路父暴怒而起,一巴掌甩在路寧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路母雙手捂著嘴,眼睛驚恐地睜大。
“嘶,然哥真拼,這一巴掌下去,臉會腫起來吧”
裴玨的戲份結束了,沒回酒店,關岳這個經紀人也只能陪著待在片場。
之前關岳一直在別的房間處理工作上的事情,現在才剛過來,親眼看見這一場戲的。
路父那一巴掌落在路寧臉上的時候,關岳都跟著身體抖了一下。
聽聲音就知道,這一巴掌絕對不輕。
裴玨皺著眉,沒出聲。
現場還在拍攝。
路寧腫脹著半邊臉,他緊緊地咬住下唇,仰起脖頸,眼神倔強“我沒錯,我就是沒錯”
衛平拿著對講機“很好,cut收工”
“冰袋呢準備了沒快,拿冰袋過來”
導演喊cut,飾演路父的老戲骨馮永皓連忙招手叫來片場的工作人員,問冰袋有沒有提前準備好,轉過身,一再向夏然道歉“真對不住,剛才我那一巴掌好像用力了一點。夏然,你的臉給我看看,有沒有腫了。”
臉頰火辣辣的,笑起來有點疼,夏然舌尖頂了頂被掌摑的那一邊的腮幫,“沒事。馮老師,出來的效果夠好就行。”
夏然仰起臉問導演衛平“導演,剛才那一條能用吧可千萬不要說再拍一個機位,再保一條啊。”
通常像是掌摑這一類的戲,會采用借位。
一來,有些演員未必愿意被真打,二來,一場戲,拍個五六遍,甚至二十來遍,都是常有的事,演員可能不能被掌摑個二十來次,因此大都采用借位。
但是走戲的時候試過,如果借位,這一場戲真么看怎么有點假,張力也不夠。
最后還是夏然提議,不如真打。
演員入戲,有時候哪怕理智上知道要下手輕一點,真的入了戲,很多時候就比較難保證。
比如這一次,巴掌的力道確實有點重。
衛平走近,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裴玨。
衛平沒好氣地看著夏然“是過了。就算是我想再保一條,你這臉也拍不了了。總不至于讓你兩邊的臉頰都來一下”
那他接下來的戲,還拍不拍了
夏然咧著嘴笑,牽扯左邊臉頰的傷口,“嘶”了一聲。
裴玨伸出手“馮老師,冰袋給我吧。”
馮永皓把冰袋給遞給了裴玨“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你,我記得下午沒你的戲吧你怎么還在片場”
“等夏然一起回酒店。”
夏然“”
關岳“”
馮永皓之前跟裴玨合作過,他知道裴玨對熟悉的人就會比較黏糊,比如在片場,總是粘著顧遲,倒是沒多想,“哈哈,原來這樣啊。那給夏然冰敷這工作,我可就交代給你了啊”
裴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