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感覺雙腿已經麻木,程一言不敢利用靈氣緩解雙膝的痛楚。抬起頭來,說道:“要不是因為龍虎山放棄五月初八講道,屬于正一道的南方各派,絕不會來我湖心島聽道。師傅名聲在外,卻從未顯露道法術法,神通廣大,多是外人傳言。弟子以為......”
“你以為你顯露道法,可以震懾人心對吧...讓前來聽道之人,見識道法神奇,知道我三清觀傳承名副其實可對?”張道然忽然一笑,坐回石墩。
程一言臉上浮現一絲敬服:“弟子確實是這么想的。”
“貧道修道以來,的確沒有顯露道法。”張道然臉上笑容消失:“所以,你以為貧道進入修道大門,修煉感悟了幾種道法,從未顯露,就是悶騷對吧......”
“弟子...”
程一言忽然發現,自己無可辯解。在還沒有回來的路上,程一言感覺自己做得對,此時卻恍惚間感覺,自己那么的幼稚。
“上古時期,修道者演繹出道法術法,只是為了輔助修煉。如同聚靈陣,為了凝聚更多的靈氣,提升修煉速度。迷蹤陣,傳送陣,是為了自身安全防御。風火雷電道術,是為了解救世人,而獲取氣運功德......”張道然語氣逐漸肅然,凝視著程一言:“你修煉道法,只是為了在人前顯露,震懾人心?你可曾想過,道術是用來輔助修煉的?”
“心有救人心,法有殺人法。心無殺意,則無殺人之法,心有殺意,則無正道可言。一切隨心,而心又是修道基礎。你一顆心,不在修道之上,而是逞威能,想要得到別人敬仰,已然落了下乘。”
“弟子...”程一言臉上冷汗涔涔,這是修道以來,從未有過的狼狽:“弟子......”
“剛剛學習道法皮毛,就如此招搖,是你道心不堅。只為名譽,而心生震懾他人之意,是心存虛妄之爭。人前顯法,只為心中那一絲傲氣,是為心存蔑視之心,而無對世人敬畏之情。”張道然伸手一指,一道法則進入程一言天靈:“道心不堅,道境不穩,心境不純,此篇《清心訣》好生修煉,罰你面壁四十九天,講道結束之后,自尋一處無人島嶼,一切生活所用,你二師兄安排,不準踏出房門半步。四十九天之后,清心訣如若不能小成,就不要離開島嶼......”
程一言在法則進入天靈的剎那,微微一怔,身體有些顫動。剛要感謝,張道然再次一道法則進入程一言天靈:“此乃靜心悟道陣,明日講道之前,蒲團擺放整齊,陣法能夠運轉。記住,需要你獨自完成。耽誤了明日講道,罰你面壁時間延長......”
站起身來,張道然向道觀外走去。
尤一修連忙跟上,張一方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進入了自己的房間。陸貞也是看了一眼程一言,追上張一方。外面老狼的咆哮慢慢遠去,程一言這才抬起頭來,臉色不斷變換:“多謝師傅......”
程一言在張道然的言語之中感悟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此時是什么樣的心情,或許只有張道然與程一言自己清楚。回轉三清觀的路上,尤一修劃著船,有些不解的問道:“師傅,三師弟對師傅有大不敬之罪...”
“一修,你雖是貧道弟子,年齡卻比貧道大了幾輪。塵世一切應該有所看透。一言是貧道弟子,貧道決定收下一言之時,就有責任引導他步入征途,得道長生。人無完人,一言畢竟年齡太小,性格跳脫。而如此性情,恰恰是修道者最為忌諱的......”張道然看著遠處,聲音有些飄忽不定:“擺放蒲團,布置陣法,是磨練一言心性與耐性的開始罷了。”
“一方修煉以來,還是之前學習了兩種道法,而貧道傳授其十數種道法,如果勤加修煉,此時已經可以小成。而一言,卻從未修煉過。境界停滯,難以寸進。”張道然嘆息一聲:“如果不堅定道心,不改變如此心性,小病累積而成大疾,到時候再去調教就晚了......”
劃船的尤一修劃船的動作有些停頓,看著師傅的背影,此時無比高大。師傅沒有計較三師弟罵了師傅悶騷,而是苦心幫助三師弟矯正心態,塑造道心,引導正途。
想到之前,因為自己泄露天機,導致天道懲罰三清觀。老龍因此離開,師傅因此昏迷兩年零四個月。師傅不僅沒有怪罪自己,而是不斷疏導自己的心境。不是去懲罰,不是去責罵,不是動怒火......
心中有些感動,更多的還是一種敬畏:“如此師者,才是偉大的引路人!”
尤一修繼續劃船,嘆息道:“師傅,真是用心良苦啊,希望三師弟,能夠體悟師傅的用意。”
“玉不琢不成器,一言生性純良,只是性格有些少年人應有的跳脫。起初貧道聽之任之,讓一言又一個難忘的紅塵歷練。而此時一言心境出現問題,道心出現裂痕,也是貧道教導之過。”當小船到了碼頭之后,張道然踏上碼頭說道:“一言悟性極佳,如果因為此時,而不能堅定道心,不能明白貧道用意,不能掌握《清心訣》與靜心悟道陣不能布成,貧道就會失望了......”
忽然,正在說話的張道然臉色一動,看著遠處湖水之中,老鯉剛剛遠去的身影,吩咐道:“一修你先上山,為師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