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燭光熹微。
床上林星暉的外傷已經被包扎好,在靜靜沉睡著,眉眼少了許多平日的冷然。
林清霽和林非潼看向江映雪,靜待她下文。
她沒開口,只是抬起了一只手,一簇冷白的靈力,出現在她指尖。
隨著靈力的跳動,江映雪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很快變得慘白,就像是一株脆弱的茉莉花,在急速失去生命力。
她身子晃了晃,氣血翻涌,緊蹙的眉心昭示了此刻的痛楚。
“停下。”在她搖搖欲墜時,林清霽出了聲。
江映雪收了靈力,捂著心口,劇烈地喘息著,好半天才緩過來。
林清霽說出心中的猜測“你無法動用修為”
江映雪苦澀地扯了扯嘴角,“用還是可以用的,只是每次損耗的是我的壽元。”
林非潼睜大了眼睛。難怪那天她們打劫了公孫耀幾人后,江映雪脫力昏過去了
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只是被江映雪勸住,沒將這件事告知其他人。
她頓時無比愧疚。
江映雪看了她一眼,溫柔地笑了笑。
“怎么會這樣”林非潼擔憂地問。
若是連動用靈力都會燃燒壽元,那這還算是修士嗎
江映雪“早年在一場和魔修的戰斗中,我受了重傷,自此就落下了這病根。輕塵他這些年用了無數辦法,依舊不能將我治好。”
“那是不是不動用靈力就沒事了”她追問。
江映雪搖搖頭“那也只能延緩我身體的衰敗。”她頓了頓,才低緩地說,“我沒幾年好活了。”
林非潼倒吸一口冷氣。她竟是完全沒看出來到底是什么人傷得她,竟然這樣霸道
林清霽略一思索,便把她的傷和某場戰斗對上了號。
早年人修和魔修摩擦不斷,林非潼出生那年,矛盾更是爆發到了極致。
魔修功法詭譎,她怕是不止是受傷,身體里還有奇毒。
衛輕塵乃是縹緲大陸最頂尖的醫修,連他都要帶著林非潼來求醫,若是連他都沒辦法林清霽的面色凝重起來。
“所以你猜測,他對這些修士下手,是為了給你煉藥”林清霽問。
“嗯。”江映雪鼻子一酸,強忍著沒在他們面前落淚。
因為衛輕塵修的是隨心道,并不太將修為增長放在心上。他的心尖,唯獨她一個。
“這些年,我看他為我的病四處奔波,遍尋古籍,獵獸采藥,大傷小傷不斷,丹爐煉廢了一個又一個”江映雪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掌心,“但是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病沒有任何好轉。我其實已經看淡了,最后這幾年,只想好好陪在他身邊,不留遺憾地走。我真的沒想到”
說到最后,她喉嚨像是被棉花層層堵住,壓抑悶澀。
在她心中,衛輕塵該是翩翩不染塵的大師兄,隨心而動,隨意而行。
不該為了她,變成滿手殺戮的魔修
因為是最親近的枕邊人,她此刻甚至不敢問,衛輕塵在那座山上,到底害了多少人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一個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都是因為她
喉間腥甜,她劇烈咳嗽起來。
室內久久沒人講話,只有咳嗽伴著燭火燃燒的“噼啪”聲。
林清霽將目光掃過林星暉和林非潼。兒子身受重傷未醒,女兒一身臟污,也疲憊得眼睛都腫了。
“今日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遇到這種事,他和江映雪說什么都顯得蒼白。
江映雪木然點點頭,站起來,好似靈魂都出了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