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橋不是沒聽懂,她低聲道謝,到底還是拒絕。
紫羅蘭的味道還沒散去。
卻因為枯萎而多了幾分灰敗。
她沉默片刻,到了機場后,在一片人聲嘈雜里,打電話給那日留了聯系方式的燕歸院老板,說當年自己在長橋下放了三只蓮花燈。
“每一年生日都有人陪。”
他本不該擅自插手她的人生。
他臉上的皺紋變深,黑發里也有了斑白。
開學那日,校園里人來人往,新生們的臉上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前來送行的家長也與有榮焉。
舒遠道眉飛色舞,又有點神秘地向上指了指“世界五百強的大公司,而且背靠”
她恍惚想起商時舟那時說的話。
坐在過山車上的時候,舒橋第一次閉上了眼。
淋浴打開的時候,有水霧覆蓋面容,她才后知后覺發現,她的臉上原來早已潮濕。
舒橋仰頭看著自己在心底勾勒了許多遍的校名,面無表情走進,報道,簽字,融入所有新生之中。
他發了幾個京市好友的電話給舒橋,說如果遇見問題就打電話。還調侃了一句“我當年上大學的時候恨不得早點畢業,你倒好,還沒開學就想先去看看。這就是學霸和學渣的區別嗎”
注意到舒橋的目光,舒遠道摸了摸頭,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家閨女這么出息,我長幾根白頭發算什么。回頭去染了就行。”
但最后,所有情緒盡數熄滅,變成睫毛在眼瞼投下的一小片陰影。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她提前來京市,并不是為了能在清大找到他的蹤跡。
情難自控,才走到如今這一步。
那一夜很短也很長。
不遠處的新生與父母一并露出微笑,再來與她道謝。
又掏出一張信用卡來“本來陪你去京市玩一圈也不是問題,哪想到上半年有了個大項目,可得好好干,這一票下來,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這一天,她就已經開著那臺提速過于快而難操控的ireza走遍了北江的大街小巷。
那個暑假太長,商時舟沒有音訊的第二十天,竟然距離開學還有好幾日。
但偏偏這次鬼使神差開口“什么大項目”
所以舒遠道轉頭就簽下大單,眉飛色舞。
照片里,停機坪上,大大小小停著無數飛機。再拉遠一點,占據了照片一角的位置,是一架私人飛機。
舒橋心底疑惑,再要仔細去聽,廣播已經切去下一條。
話才到這里,老板已經接話,帶著笑意“當然記得,商先生后來非要我撈出來。那天晚上客人又多,放的燈也多,撈了好久。”
舒橋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舒遠道忙著打了這幾個電話,為她未知的未來張羅。
才學會開車兩天,前一天副駕駛沒有商時舟,她還不敢上路。
愛太真實,太難掩蓋,太難唾手時又放開。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么近距離地認真看自己的父親了。
明明前一天,他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巨細無遺地教她一些駕駛的小技巧,說著“只要你開得夠快,事故就追不上你”一類的胡話,又在舒橋大著膽子稍微超過限速的時候,義正詞嚴地給她上了一節生動的普法課。
舒橋對舒遠道的生意興趣不大,從不過問。
舒橋沒有再去想這件事,卻又仿佛隱約懂得了什么。
他是商時舟,她的商時舟。
夾在書里,形成干枯卻不褪色的一頁痕跡。
舒橋的動作頓住。
沒瞞著舒遠道。
他曾自大覺得什么都可為她實現。
卻聽新舍友低低驚呼“天哪橋橋,愛馬仕birk就被你用來裝書裝早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