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事不是說,你是救人的英雄,是所有人的驕傲嗎”
紀牧然面色蒼白,世界被打碎般搖搖欲墜“為什么你騙了我和媽媽嗎”
沒有任何一名父親,愿意在孩子面前露出猙獰骯臟的一面。就算是真正罪孽累累的殺人犯,也想要給孩子留下善良光輝的印象。
更何況紀光根本就沒有殺過人。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我沒有牧然,我沒有做過”
“這些,這些。”
紀光本能想要解釋。
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不能說。
事關銜尾蛇,影響重大,除了商長官和林局長之外,不能向任何人提起銜尾蛇詳情。哪怕是他的家人。
“這些是什么”
紀牧然卻追問,咄咄逼人“你殺死的生命,想要向我炫耀嗎爸爸,我從來不知道,我竟然是殺人犯的孩子”
不是你不是。
紀光的靈魂在咆哮。可身體在死死克制。
痛苦掙扎的神色覆蓋他的眼睛,他卻死死盯著紀牧然,不敢稍微錯開眼睛。
“牧然你聽我說,這里不安全,你必須立刻離開。”
紀光不想讓兒子誤解甚至厭惡自己,可局勢危急,他只能大跨步走過去,伸手想要去拉紀牧然的手。
“這里到處都是怪物,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不能留在這里。”
紀牧然想要掙脫,卻被紀光死死握住。
調查官常年拿槍受傷的手掌滿是老繭,粗糙得硌得人發疼,力氣卻極大,不是紀牧然一個高中生能夠掙開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現在沒有時間一一向你解釋,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信我不是會殺人的壞人。好孩子,你必須趕緊離開這里,跑,跑得越快越遠越好”
紀光用盡全身力氣,將紀牧然推出藤蔓糾纏的道路“快走去找祈行夜告訴他任務出問題了,你需要幫助,他會幫你”
“爸爸你是我爸爸嗎”
疑惑的呼喚聲忽然響起,由遠及近。
像穿透了玻璃和水波,抵達耳邊。
紀光瞬間睜眼,驚醒。
他愣了愣,轉身看去。
站在道路中央的紀光看到,就在火焰熊熊燃燒的路邊,穿著校服的男孩站在雜草叢中,正疑惑又激動的看著他。
“爸爸,我是紀牧然你兒子啊。”
紀牧然激動提高了音量。
可紀光站在陽光下,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紀牧然那他剛剛看到的經歷過的,是什么
紀光連忙低頭,他手里沒有刀也沒有血,腳邊更沒有死亡的實驗體。
只有駕駛員被污染了的殘骸,車身撞擊的碎片,摩托車在火焰中噼里啪啦燃燒。
記憶中本應該已經離開的護衛車,側翻在不遠處,滿地油污和鮮血,沾滿了血的手臂無力從破碎的車窗里墜出來,落在地面上。
相熟的守衛,印象中想要拉住他的守衛,現在卻半邊身軀被削開,頭顱咕嚕嚕滾落在火焰中燃燒,一雙眼死不瞑目。
像大型的車禍災難,現場彌漫著機油和死亡的味道。
而他的兒子,就站在路邊看著他。
紀光只覺得那股寒意,一路冷到心頭。
他像做了個清醒的夢中夢。夢里任務失敗,隊員死亡,可他的兒子還滿眼孺慕。
可另一重夢里,兒子對他失望厭惡,但任務卻被成功修正,隊員們存活。
究竟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幻覺
是污染嗎他是人還是污染,兒子怎么會在這
紀光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