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才七歲的小祈行夜,卻毅然決然擋在他身前,替他擋下所有污染。
哪怕渾身是血,痛得顫抖,小祈行夜卻只記得問他你還好嗎
我有沒有保護住你。
用單薄弱小的肩膀,為他撐起了一片天。
眼睜睜看著少年時的祈行夜在血色中仍努力沖他微笑,氣息漸漸低弱,然后死在他的懷里從此成為了商南明長達十八年的噩夢,揮之不去。
更不敢遺忘,當年的痛徹心扉,絕望無力。
于是商南明發誓,此生絕不讓自己再陷入同樣的境地,無法護住祈行夜的無力。
“林局長,你為了保護秦偉偉,在大戰前夕故意氣走他,將他推出了污染這片水潭,保證他的安全。”
商南明聲音堅定“我也有要保護的人。”
“名字是祈行夜。”
“哪怕我死,哪怕世界滅亡,我也絕不會讓祈行夜再次死亡。”
擲地有聲的堅決。
林不之微微睜大了眼眸,下意識屏住呼吸。
從一個名不見經傳,前途生死未卜的實驗品,到位高權重,大權在握的特殊長官,商南明走了多久的路才走到這個位置上,林不之最清楚。
當在污染現場被發現的年僅十歲的商南明,被明言帶走時,沒有人認為他還能活著回來。
那是明言。
最聰明,卻也最殘酷的存在。
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數據參數,明言可以嚴苛的反復實驗,壓榨最后一絲生命力,為求成功不吝手段。人類和小白鼠,在他眼里沒有區別,生死無關。
在明言眼里,看不見道德善惡,只有科學。
林不之曾經試著打聽過商南明的現狀,但在明言統治下的實驗室鐵板一塊,無法透出任何消息。
甚至實驗室發生過不明原因的暴動,導致當年參與過與商南明相關實驗的核心實驗室研究員,幾乎全都死亡,只剩明言一人。
明言卻也只剩下一口氣,奄奄一息,在醫院危重病房無知無覺的躺了很久。
沒有人知道那段時間在實驗室里,究竟發生過什么。
包括林不之。
很長一段時間里,林不之都以為商南明已經死亡。
那么小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在明言那里撐下來的那是連成年人都不可能忍受的痛苦。
而現在,商南明給出了答案。
“因為祈行夜。”
商南明冷酷如冰雪堆積的聲線,卻唯獨在提到祈行夜時,有溫柔的錯覺。
“我不可能,讓祈行夜經歷我曾經遭受的一切。”
實驗室,科研院,明言
研究員會說,這是為了全人類造福,實驗品的死亡是有價值的,在他們的死亡上,人類會得救。
從實驗品身上獲得的數據,將成為科研院對污染研究的基礎,夯實地基,直到高樓萬丈。
但是,當逐漸長大后的商南明想辦法反過來掌控實驗室,將研究員扔進污染區,看著他被污染的驚慌失措,向他說出曾經他說過的話。
“你為什么害怕這是在造福人類,你的犧牲將成全你的實驗。”
研究員卻滿臉驚恐,涕泗橫流。他不想造福人類,他想活著。
他怕死。
于是,商南明恍然明白哦,原來你們口中的“造福人類”,只是在實驗對象不是你們自己的時候才生效。原來你們也只是一群自私而貪生怕死的家伙,對自己和他人是兩套截然不同的標準。至于究竟是什么標準以獲利自己為準。
那一年,商南明十五歲。
身量瘦削修長的少年一襲白,卻成為了令整個實驗室恐懼的死神。他走過的路,滿地血色。
那些曾經參與過對他實驗的研究員們高高在上,在安全區域里假惺惺說著冠冕堂皇的話,滿口都是家國人類正義凜然的主義。
可當死亡降臨到自己身上,他們卻再也記不起來自己曾經說過的那些漂亮話,只哭得丑陋,乞求放過自己。
你們要求別人犧牲自己的命。然后呢
哦,原來你們是踩在別人的生命和犧牲上,來成全自己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