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雪落時、冰融為水、朝霧散,還要安靜嗎
空茫是白色,還是灰,亦或徹底地黑下去。
阿忘想,她很快就會體驗到了。
不知何時天亮了。
蒼鷲問阿忘是不是冷。
阿忘說她不冷,讓蒼鷲往前走,一直往前,有多遠就走多遠,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誰也找不到。
天剛亮的時候,不是一味的亮白,而是溫柔的灰白,籠了層霧蒙蒙的質感,叫人看不清想去尋,天色之外到底是何光景。
可蒼鷲察覺到阿忘體溫降低,不肯隨阿忘的心意繼續往前。
他尋了個山洞生了火,將阿忘摟進懷中,一起烤烤火。
他問阿忘是不是生病了。
阿忘想騙他,
可最后不知為何卻跟他道別“我自小體弱,壽命與常人相比更加短暫。我想,我大概要離開了。”
蒼鷲抱她的手一緊,就要帶阿忘去找大夫。
阿忘拉住他“蒼鷲,別怕。你要是怕,離開一個時辰,我呆在火邊暖暖就好。”
阿忘奄奄一息道“把火燒旺些。”這樣不必收尸,燒掉即可。
蒼鷲沒有聽阿忘的,他將她抱起,往王城趕。
王城有太醫,有大夫,阿忘不會有事的。
可或許是太急,一向走路沉穩的蒼鷲竟然摔了一跤。阿忘也跟著摔下去,摔在蒼鷲懷里,不算疼。
風雪仍然飄揚,落在阿忘面上,她回想起一年以前的冬,她也曾這樣躺著任風雪落。
那時候阿忘覺得死亡終將來臨,她只是死亡的陰影里一片落葉,無足輕重且不值一提。
可現在阿忘覺得,死亡雖會來臨,可她來這世間一遭,并非不值一提。她笑過哭過也睡過,把日月睡一遭,晝暮睡一遭,睡過了春夏與秋冬,也流淌進身邊人的夢。
痕跡雖輕,輕如鴻毛。可相逢何必問輕重,來過就很好。
然而事與愿違,瑯釅趕來了。
妖王的妖氣從王宮不斷往外溢散,越過王城,越過高山,在風與雪中尋到了蒼鷲的氣息。
蒼鷲抱著阿忘,與瑯釅遠遠對視。
“放開她。”妖氣濃如霧,黑赤陰詭,玷污了這片潔白天地。
蒼鷲將阿忘抱得更緊。
可懷中佳人氣息漸微,蒼鷲知道沒時間了“王上,阿忘生病了,必須即刻回王城看大夫。”
瑯釅赤足踩在雪地上走來,顧不得教訓蒼鷲,將手放在阿忘鼻間,心下頓沉。瑯釅推開蒼鷲將阿忘搶回懷中“醒醒,阿忘,醒過來。”
阿忘都要走了,還要受他折騰,她沒昏,只是沒力氣了。阿忘睜開眼眸,望向蒼鷲,唇齒開合只有氣音“帶我走。”
瑯釅心下一痛,將懷中妖丹取出“不會走,吃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