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
“別怕,只是昏過去了。”
蒼鷲知道阿忘不喜歡他濫殺無辜,在她面前,他不愿展現自己殘暴的一面。
阿忘躺在美人榻上,聽到此言松了口氣。妖奴們盡心伺候她,若臨到頭死得這樣悄無聲息,她說不上難過,但也不好受。
“我來接你了,阿忘,”蒼鷲道,“你愿走嗎。”
那日他被驅逐出王城后,思量許久,還是想來問問阿忘真心。若她宴上說的是真話,他縱使不舍不想放棄,可如果放手能讓阿忘快樂,他愿意這樣做。
在驅逐之地拼殺求生的數月,他每每想起阿忘,就會感受到一種難言的心疼。
若他死了,誰會照顧她
最開始,他就不該自大地以為,就算將阿忘擄來妖山,他也能照顧好她。
在這樣的念頭驅使下,蒼鷲戰勝一頭又一頭大妖,縱使自己被咬得只剩一口氣,也要掙扎著反咬回去,絕不肯就這樣死去。
阿忘看著他,乏力地支起身子坐起來。她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死亡的來臨。
妝容都卸了,阿忘靜靜坐著,凄艷得給人一種虛幻不真切的錯覺。
“能去哪”她問他。
“王城之外。”蒼鷲道。
王城外的任何地方,總會有一個阿忘喜歡的。
阿忘柔柔笑起來,輕聲道“好。”
她伸出手,要蒼鷲背。
窗外的雪沒停,蒼鷲解下穿著的斗篷,走近她,給阿忘披上。
隨即蹲下將阿忘背了起來。
“你以前也這樣背過我,”阿忘趴在蒼鷲背上,輕聲道,“那時候你只是蒼鷲,我也只是阿忘。”
沒有妖王,沒有妖山,還未深入妖的國度時,外在的身份被隱藏,只剩下相對赤裸的一人一妖,說著赤裸的話,感受著情緒微瑕。
一轉眼,季節輪轉,又是一個冬天。
出了王城后,失去燈火,眼前更加黑了。紛紛揚揚的雪,一寸寸冰涼。
在這樣的黑暗中,阿忘只能摟緊蒼鷲,用他的溫度感受塵世的溫暖。
“還記得那一晚,你帶我去半空看星星,回想起來,其實挺快樂的。”阿忘笑,“只是那時候,我沒有發覺。”
“很多事,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會懷念。擁有時,視若無睹。”雪落到阿忘腕上,也落到指尖。濕漉漉的寒,輕悄悄的冷。
她聽見蒼鷲說“等不下雪了,我們看第二次星星、第三次多少次都可以。沒有失去。”
他這樣生澀地安慰她,阿忘眼眶微濕,可是她沒有時間了啊。
沒關系,阿忘想,若沒有遺憾,她不會懂得珍惜。
若死后是一場空茫,是純粹的虛無,那她的遺憾,也算是一種區分。區分出人間的起伏與亡后的靜默。
那該是怎樣一種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