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微怔,良久才道“妾身命苦,只記得爹娘把我賣了。”
阿忘關于身世最初的記憶便是那人牙子說的你爹娘把你賣給了我,你要是不說話,就把你賣去妓院。
霍瑛心中沉郁。宴會上晃眼一看,覺得像阿忘。可進了帳中仔細瞧著,又不像。
阿忘被他養得白白胖胖年畫娃娃似的,雖然玉雪可愛,但并非眼前女子這般驚人的美貌。
四歲的娃娃再不濟也能記得一點
事,霍瑛不死心道“你可有兄長,如大蠻、二蠻之類。”
阿忘不解,搖頭道“只有兩位義兄,崔嘉賢與崔嘉容。”
霍瑛道“你當真不記得大蠻與二蠻”
阿忘蹙眉“殿下何出此言大蠻、二蠻似是民間孩子的小名,妾自幼崔府長大,難以遇見府外之人。”
霍瑛抬起阿忘下顎,以一種阿忘難以形容的目光凝視她。
阿忘心中微顫,難道她說錯什么了。可也不能亂認,萬一大蠻二蠻是什么鑒別細作的招,她胡亂認下,豈不是平白一口大鍋。
霍瑛松了手,道“是我認錯了。”
他站起來,氣勢更加危險,似有猛虎藏心中,又似毒蛇欲動。
阿忘垂首,揪住衣衫的手微顫。
李宜臨別前的話回蕩在腦海,阿忘安慰自己別怕。
她緩緩起身,走到霍瑛背后抱住了他“殿下,夜深了。”
霍瑛沉默站定,不動亦不言語。
“殿下”
他養大的娃娃,或許早就死在了許多年前。這些年,霍瑛每每見到年齡相仿容貌隱隱相似的女子,都要詢問一番,到最后皆是失望而歸。
他如今二十有六,無妻無子,方才呂良驥又來相勸主公不可無子,否則后繼何人再拖下去,未免軍心不穩。
夜風中,呂良驥道“今夜那女子就不錯,雖來不及細查,但主公不如收了,免得其他將領心懷覬覦,鬧得不合。”
霍瑛闔上眼眸,舊事如煙,他如今背負著的并非回憶中的一家三口,而是眾多將領士兵百姓的期冀。
霍瑛徐徐轉過身來,抱著阿忘上了床榻。
明明阿忘已經下定決心,可衣衫落后仍是忍不住低泣。
霍瑛道“你不愿,我不勉強。”
阿忘淚眼朦朧,抬手抱住了霍瑛“妾身沒有不愿。能侍奉秦王殿下,是妾身之幸。”
霍瑛撫著阿忘臉頰,未再多言。
雪落時分,外物盡散。阿忘在霍瑛的懷里感受到疼痛以及溫暖。
翌日。
霍瑛一向起得早,今日也不例外。
他穿好衣裳,側身望著床上女子,見她眉間微蹙,以為她冷,又抱了床被子蓋好。
霍瑛想,是他疏忽了,行軍打仗也有雪地進攻時,他習慣了女子卻難忍。
以后帳內還是多些火爐暖點好。
被子太重,阿忘被壓得喘不過氣,醒了過來。
“殿下”
“還冷嗎”霍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