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瞬間聚焦在那部小小的手機上。
連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只剩下那突兀的鈴聲,在充滿復雜情緒的會議室里持續地響著,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利刃,也像投向未知深淵的石子。
是深淵的回響,還是救贖的先聲?無人知曉。
雷然接通了電話,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嘶啞:“閻總。”
“雷經理。”閻月清的聲音清晰、冷靜,沒有絲毫波瀾,像一針強心劑,“新聞看到了?”
“是!剛看到,大家……都有些擔心。”雷然環視一圈,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手機,連之前狂喜壓抑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不必驚慌。”閻月清的語氣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篤定,“海星公司不會消失,大家的工作也不會丟。我會給大家新的安排,所有人都有出路。”
言簡意賅,沒有任何多余的安慰,卻精準地砸在了眾人最恐懼的點上——工作!
雷然心頭一塊巨石落地,連忙應聲:“是!閻總!我明白!我一定安撫好大家!您放心!”
等掛斷電話,他挺直了腰板,對著會議室里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沉聲道:“閻總說了,所有人都有安排!工作不會丟!”
“所有人……都有出路?”小王喃喃重復,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光。
“閻總說……所有人?”老張頭緊繃的肩膀也微微松懈了些。
會議室里沉重的氣氛似乎被撬開了一道縫隙。
雖然疑慮和巨大的利益落差感并未完全消除,但閻月清那份斬釘截鐵的承諾和她過去一個月展現出的雷霆手段,讓大多數人心里稍微穩定了一點。
至少,絕望的情緒被暫時遏制了。
“散了散了,都先去忙手里的活!等閻總的具體方案!”雷然揮揮手,示意大家離開。
眾人心思各異地離開了會議室,低聲的議論并未停止。
“閻總說所有人都有安排……會是什么呢?”小王憂心忡忡地問老張頭。
老張頭嘆口氣:“等著吧,閻總行事,向來出人意料,但……應該不會騙我們。”
李國柱搓著手,沒參與討論,臉上那份壓抑不住的喜色和他刻意表現出來的沉穩形成了微妙的對比,被一旁的王大滿看在眼里。
王大滿是養殖場的一個小組長,家不在規劃區,是“沒那么好運”群體中的一員。
他聽著閻月清的承諾,心里卻像堵了塊濕棉花——悶得慌。
那份承諾太籠統了,像隔靴搔癢,根本無法平息他看到規劃圖上沒有自家紅框時那股鉆心的失落。
晚上,王大滿心煩意亂地在路邊大排檔灌著悶酒。
幾瓶啤酒下肚,滿腹的委屈和猜疑涌了上來。
他借著酒勁,對著電話那頭一個在鄰市做“自媒體”的朋友孫濤大倒苦水。
“小孫,你是不知道!那女人……閻月清!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所有人都有安排’?呸!”王大滿打了個酒嗝,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濃重的怨氣,“你是沒看到今天開會時那幾個家被劃進去的人那副嘴臉!李國柱那老小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拆遷!天價補償!幾輩子的錢啊!”
“哦?真有這事?”電話那頭,孫濤聲音透著一股精明和煽動性,“老王,你傻啊!你們公司那片地,還有海域,現在可是金疙瘩!國家征地,那補償款……嘖嘖,絕對是個天文數字!這錢,是給公司!給那個閻月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