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個人說,“你知道,只有一個人會在意這些答案是你。”
尤利西斯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交流室在中心最外側,出于某種隱晦的好意,不會上鎖。尤利西斯推開門,一片昏暗的房間里依舊坐著那個人。
“你果然還在。”
尤利西斯揚了揚手里的袋子,墨鏡下的眼眸漾開一絲笑意
“我想你錯過了正餐時間,或許我可以請你吃個夜宵”
男人默默抬頭。
他半張臉都被胡子和亂發蓋著,看不清表情。他也沒說話,只是扶著椅子站起來,抓著空空的酒瓶,邁向尤利西斯。
他身上染著酒氣,擦過尤利西斯肩側,通過為他打開的門。
他們坐在交流室外的臺階上,在夏日的夜風中沉默地吃著簡單的速食晚餐。
漢堡涼了,里面的肉餅還帶著點不那么美妙的腥味兒,不過就著酸澀的啤酒吞到肚子,依舊能帶來一些熱量。
他們兩個彼此都沒有再說過話,似乎除了細微的咀嚼聲,就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夜風很涼,星子很亮。
尤利西斯摘了墨鏡。他微微后仰,手臂撐在背后,瞇著眼仰望星空,看到鼻梁泛起酸,眼角染上了濕意。
他把最后一罐啤酒丟到了身邊男人的懷里。
“我覺得我可能有點喝多了。”尤利西斯喃喃。
男人沉默地看了一眼尤利西斯手邊還剩一半的啤酒,單手拉開易拉罐,一口氣喝了半罐。
尤利西斯側頭看向陪他坐了好久的陌生人,突然咧嘴笑了。
“尤利西斯。”他報出自己的名字,“你呢”
男人抬臉看了他一眼,灰綠色的眼瞳掠過尤利西斯那雙異色的。他頓了頓,將剩下的酒一口喝干,嗓音低沉
“約翰。”
尤利西斯低聲念了兩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你說的對,約翰,執著答案的其實只有我自己。如果還有下次見面,大概就輪到我做你的傾聽者。或許我也能找到我的答案了。”
他大概真喝多了。
黑發青年臉頰發燙,平日里總是顯得過于蒼白的臉頰已經染上了艷麗的深粉,他眨眨眼,再使勁兒搖搖頭,努力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可惜邁著的步子發虛,走起來搖搖晃晃的。
他看似瀟灑地沖背后的新朋友擺擺手,在約翰安靜的注視下,漸漸融入黑暗,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尤利西斯走在月色下。
他的體質對酒精有些敏感,喜歡喝但很少喝,喝了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他一邊往未知的方向摸索,一邊念念有詞發出自己都聽不懂的細碎聲音,一張張笑臉伴隨著一聲聲尤利在腦海掠過,思緒亂得一塌糊涂。
等他終于略微找回理智之后,他發現自己站在湖邊,正盯著湖面上倒映的月亮。
青年歪歪頭,面無表情,異色的眼瞳非常空茫。
世界很安靜,安靜得只剩下心臟的躍動與短促的呼吸,安靜得忘卻一切令人困惱的過去,只剩下令人安心的空白。
終于,他絞盡腦汁,從模糊的記憶里扒拉出來一段似乎有用的信息。
尤利西斯自言自語
“我好像是要跑跑步對對,繞著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