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婦說的事,杜金花沒應。別的人托她去問,杜金花也沒說。
說啥啊寶丫兒跟顧亭遠還沒定下來呢,她著急忙慌地趕人,啥意思寶丫兒嫁定了啊
再說,杜金花知道,一時半會兒的顧舒容不會嫁人。當初媒人來家提親時,就說過了,顧舒容要等到弟弟成了家再考慮嫁人。
杜金花能理解她的心。從小拉扯起來的弟弟,那就跟母子是一樣的情分,不等弟弟成家,她不放心丟開手。
等寶丫兒跟顧亭遠定了親,再張羅顧舒容的事,也不遲。杜金花還是關心寶丫兒未來大姑子的。
好些人盯上顧舒容這個溫婉賢惠的女子,年紀大些也不挑剔,真要是哪哪都好的女人,哪輪得著自家啊杜金花不肯幫忙問,就只能去問顧舒容本人了。
“唉。”顧舒容坐在河邊上嘆氣。
秀麗的臉上,滿是愁色。咋能不愁呢從鎮上搬出來,就是想躲開媒婆和鄰里的碎嘴。哪知道來到鄉下,全是陌生人的地方,還是躲不開
怪誰呢怪她自己耐不住寂寞,非要到人多的地方聽閑話。若她成日悶在家里,誰也不見,誰會知道她又有人會給她說親
河面上已經結了冰,遠處有孩童在冰面上行走,還牽著一只小黃狗,那小黃狗四條腿站不住,趴著打滑溜,說不出的笑人。
但顧舒容笑不出來。
縮在草叢里,抱著雙膝,眼眶又干又冷。她也是個人啊,活生生的人啊,叫她憋在屋里不出去,日日對著針線筐子,對著鍋灶柴米,她過不下去。
“顧家姐姐”一個清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疑惑,“怎么坐在這里”
顧舒容扭頭,就見弟弟喜歡的女子從上面走來。忙站起來,說道“沒什么,我就坐坐。”
但她眼圈是紅的,陳寶音看見了,有些疑惑,是遇到什么難處了嗎這樣想著,便走過去,提著裙擺坐下“坐這里看景色嗎我也覺得這里風景甚好。”
她回家上茅房,出來的時候,往河面上看了一眼。
這會兒天冷得很,河面上結了冰,好多孩子不聽大人勸,來河面上耍著玩。孩子們有多皮,大人們想也想不到,就有孩子在冰面上鑿洞,想撈魚。那冰面能鑿嗎鑿裂了,人就掉下去了
就這么掃了兩眼,就瞧見草叢里抱膝坐著個人影兒。她心下好奇,便走過來看看。
“是。”顧舒容見她坐下來,想了想,重新坐回去。抱住膝蓋,看著河面上打滑溜的小黃狗,“這里風景甚好。”
鎮子上有鎮子上的便利,鄉下有鄉下的風光。日日瞧著望不見頭也望不見尾的大河,看著大片的山野,人的心情都是開闊的。
“顧姐姐在此住得可便利”陳寶音關心一句。
顧舒容答道“便利。擔心我和阿遠沒有菜吃,好些嬸嬸嫂子給我們送菜。”
他們搬過來的第二日,便有熱心的嬸嬸、嫂子抱著自家囤的菜,送到家里來“你們從鎮上來,就拉了兩車東西,拋開桌子椅子鍋碗瓢盆被褥,還能有啥”
“咱自家種的菜,別嫌棄。”
顧舒容心里很感激,忙說“家里有吃的。”
她打算過幾日菜吃得差不多了,去鎮上買呢。這么一來,又能吃上好一陣子。
“村里人是很不錯。”陳寶音點點頭,贊嘆道“很質樸坦率,沒有心眼子。”
都有啥說啥,有仇了就罵,有恨了就打,沒仇沒怨就聚一起閑話。坦蕩蕩的,沒那么多彎彎曲曲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