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愣了一下,“嗨”了一聲,說道“侯府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像我們青青,鄉里鄉親的,就從來不會張口閉口都是錢。”
說話時,她余光往顧亭遠住的那間屋里瞄。
再看青青紅著臉的樣子,陳寶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青青是好姑娘。”她笑道。
青青臉上羞得不行,都不敢抬頭,小聲道“你更好。”
“啥呀,就漲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大嬸回頭訓斥她,“你哪兒不如人了是長得不如人,還是親爹娘不如人你能干著呢,做飯洗衣家務里里外外一把操持,村里姑娘誰比你能干你也就是吃了不識字的虧。”
“但不識字咋了那識字兒的還沒你能干呢”大嬸說著,轉身看向陳寶音,笑道“是吧,寶丫兒我聽說你的衣裳一直是你嫂子洗。你不會洗衣裳,是不”
這是踩著她捧自己閨女呢。
換成從前,如果有人嘲笑她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陳寶音一通嘲諷就過去了,非氣得對方臉色發青,扭頭就走不可。
但回到陳家村后,許是日子太舒坦了,她懶散了許多,不愛與人動口角了。因此只是笑笑,說道“嬸子什么都知道啊。”
少女生得明艷動人,那是村里獨一份兒的出挑,誰也不敢說比陳寶丫兒生得好。她微微笑著,不急不躁的樣子,更顯得別人無理取鬧一樣。
嬸子嘴唇動了動,說道“到底是侯府出來的,就是好性兒。我家青青就不同了,那是直腸子,實心眼,有什么說什么的,最叫人安心不過了。”
這一回陳寶音不笑了,臉色沉下來。
她從前最討厭別人說她沒心眼,現在更討厭別人說她心眼多
大過年的,她不想跟人吵吵,還成心機深沉了
“直腸子我也會,嬸子喜歡人直腸子那我可就有話直說了,滿村都知道顧家與我家議親呢,您這是做什么呢”她不客氣地道。
大嬸“哎喲”了一聲,說道“寶丫兒,可不是嬸子說你,這話也是你一個姑娘說得的”
顧舒容已經急得不行了,張口要說什么,陳寶音把她按住了,迎著大嬸的視線道“誰讓我沒有一個帶著閨女截別人親事的娘呢可不就得我自己上”
杜金花再兇,可她要臉,不會截別人的親事,還當著人家的面
“咋了咋了”大嬸不顧閨女的拉扯,拔高聲音,“你們又沒應下顧家提親幾次了我當你們不愿意呢你們都不愿意,還不許別人”
她話沒說完,青青已經羞得聽不下去,捂著臉跑了。
“你跑啥”大嬸沒好氣地道,在追閨女跟留下來之間,她選了留下來,瞪著陳寶音道“嬸子不欺負人,今兒就問你一句,你應顧家這門親不你如果應,嬸子以后再不來了。你不應,那就管不著別人”
說話時,她眼里閃動著得色。陳寶丫兒,再伶俐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臉皮薄著呢她敢說應下都不用明兒,今天就把她厚臉皮的事傳得滿村都是,叫她做不了人
她若不應嘿,顧秀才就是她女婿了想到這里,大嬸得意極了。
這么好的親事,當然要搶啊
機會都是人爭取來的,天上不會掉金子。再說,就算掉下來,那也得人彎腰去撿不是
搬來村里的顧亭遠,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女婿,大嬸才不管什么道德臉皮,搶到手的才是實惠,她閨女就要嫁給顧秀才
這點小伎倆,陳寶音一眼就看透了。她理也不理,扭頭就走。
“陳寶丫,你別走”大嬸追上來拉她。
蘭蘭氣得不行,她八歲了,很多事情能聽懂了,平時只是裝不懂而已,這會兒狠狠瞪大嬸,用力推她一把“別欺負我姑姑等我回家告訴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