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彌漫出了他無比熟悉的濃重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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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
是他幼馴染的宿舍。
是剛剛還和他笑著聊天安慰他,說自己不會自殺的那個人的宿舍。
為什么他沒有發現不對勁呢
諸伏景光打不開這扇門,門被上鎖了。
鑰匙對,鑰匙,他當然有zero宿舍的鑰匙,搬完寢室那天他們就互相在對方那里放了一把自己房間的鑰匙。
但是當時的諸伏景光完全想不起來這件事,他瘋了一樣用肩膀撞,用腳踹,終于闖了進去。
然后再次看見了幼馴染的尸體。
金發青年背對著他趴在桌子上,黑暗的宿舍里很難看清東西,只有濃郁的血腥味鋪天蓋地。
諸伏景光已經想起來了,他的呼吸開始控制不住地急促起來,喉嚨里嗚咽地發出了不成語句的悲鳴,他不想面對這一切,但他還是顫抖著手打開了燈。
于是瞬間,滿目猩紅的血液,還有被鮮血染紅的金發,以及對方脖子上那可怖的巨大傷口,全部都映入了他的眼里。
諸伏景光踉踉蹌蹌地走過去,抓住那只染血的手,趴在金發青年的膝蓋上,終于無法忍受地撕心裂肺哭了出來。
割喉,這是多么決絕和痛苦的死法啊
他慢慢感受著幼馴染失去心跳和呼吸的身體一點一點變得冰冷,于是身邊的世界也好像一下從春天變成了冬天,黑暗又寒冷刺骨,太陽也似乎永遠不會再升起來了一樣。
天旋地轉,他一瞬間又從冰冷的深海轉移到了灼燒的火海。
比火焰更耀眼的是他無比熟悉的金發,但金發青年卻被掉落的火樁壓在了去往二樓的最后一段距離上。
那只手努力向前伸長,距離二樓卻依舊還有一個臺階。
諸伏景光瘋了一樣想將他身上燃燒的木頭搬開,想把他從火海里抱起來,甚至是想擋在他和逐漸靠近的火焰之間,卻都沒有用。
諸伏景光碰不到任何東西,只能絕望地看著火焰吞噬了他耀眼的金色短發,燒焦了他健康的小麥色皮膚。
他伸出顫抖的手去觸碰對方,那被燒焦成黑色的臉頰卻在他觸碰到的一瞬間碎裂了。
“”
諸伏景光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痛苦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窒息似的大口喘氣。
心臟好像要物理意義上被撕碎了,他的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眼淚迅速模糊了視野。
“zerozero”
不、不對,是噩夢,只是噩夢而已,現實的zero還活著。
但是、但是如果zero還活著才是他幻想的夢怎么辦
如果hiro做了什么可怕的噩夢,不管是什么時候,不要一個人忍耐,馬上來找我或者叫我過去好不好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諸伏景光用力擦干眼淚,深呼吸一口氣后稍微緩和了一點情緒,猛然起身拿起鑰匙往幼馴染的宿舍走去。
沒走幾步,他就直接跑了起來。
寂靜的深夜,學校宿舍的狹窄走廊和樓道,不斷瘋狂奔跑的他,一切都幾乎和噩夢重合了。
于是,當他敲響幼馴染的門卻無人應答,當他顫抖著拿鑰匙開門后發現房間空無一人后,諸伏景光差一點就真的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