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伊吹受側室之托,想將她的手帕與孩子的骨灰盒埋在一起,算是一位母親的唯一慰藉,最終也只是無功而返。
加茂家發生了不少變化,卻又仿佛什么都與原先相同,天空與墻壁都灰蒙蒙的,囚禁住宅院里人們的一生。
在這次喪子之后,加茂拓真終于發覺人生中意外太多,如果只將次代當主的希望寄托在新生兒身上,恐怕他再花五十年也難以等到一個絕對完美的孩子。
孕育生命本就是件難事,誰能保證他的下個孩子不是女孩誰能保證男孩就一定能繼承術式誰又能保證繼承了術式的男孩能平安長大
加茂拓真再也等不得了,抱著騎驢找馬的心思,他第一時間將加茂伊吹叫回京都,就這樣,加茂伊吹成了次代當主的備選項之一。
備選項的意思是,只要加茂拓真還能生出掌握赤血操術的男孩,無論那男孩資質如何,但凡不是缺手斷腳這樣的毛病,加茂伊吹的優先級就要排在其后。
不甘心嗎倒也沒有。加茂伊吹只是覺得時候未到。
他早已經看透了父親的想法,表面上也做出一副無比順從的模樣,但他心里知道,他是要爭的。
為了人氣,家主之位,他勢在必得。
回到京都當日,加茂伊吹剛一進門便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熱情待遇。
接應的傭人接過他懷里的黑貓,說要比量著它的身材造個有屋頂的貓窩,先帶到后院去伺候;走到半路,又說家主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父子倆談完話就可以到餐廳吃飯,廚房一直溫著加茂伊吹最喜歡的甜湯,想喝多少都夠。
加茂伊吹受寵若驚地點頭,一路跟人到了書房。
再次見到父親時,加茂伊吹沒從加茂拓真臉上看出哪怕一絲悲痛,心中難免多出了些微妙的熟悉感。他的確很熟悉,當初他斷了一條腿,加茂拓真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他客氣了幾句,然后便直入主題,問加茂拓真這樣著急叫他回家有何吩咐。
加茂伊吹一副寵辱不驚的姿態,此時挺直脊背站在書房中間的空地上,倒真的成熟了許多。加茂拓真在車禍后第一次仔仔細細地將長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心中感嘆當時還好為他裝了假肢。
至少外形合格了。
加茂拓真如同挑選商品一樣給出評價,在他看人的這會兒,安靜的氣氛幾乎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很快,男人打破沉默,開口便將事情推到了加茂伊吹完全想象不到的發展之上。
“年關將近,總監部與族中事務繁雜,這次叫你回來,主要是想讓你為我搭把手,若做的好,你就繼續回私塾上課吧。”
加茂伊吹領命,卻沒想到人生中操辦的第一件族中大事竟然如此隨便。
加茂拓真要他去處理那孩子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