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伊吹滿心疑惑,但似乎隱約有了猜測,等檢查室的大門徹底打開后,那點起初還被判定為不太可能的想法就真落在了實處。
五條悟正站在門口,與加茂伊吹不同,他穿著件鵝黃色的短款羽絨服,配合純黑牛仔褲,在人人臃腫的冬春交接之際顯得格外清爽。
他雙手插兜倚在墻上,左腿伸直支撐身體,右腿則隨意放松地舒展著,即便精致的面容上依然神情冷淡,加茂伊吹也能感到他此時大概心情不錯。
五條悟朝加茂伊吹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隨后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望向收拾好醫療器械跟在他身后的醫生,直白地問道“他怎么樣”
“和病歷檔案中的情況一樣,左腿的潰爛已經達到肌肉,雖然目前恢復得不錯,但想要完全長平是不可能了。”醫生推了推眼鏡,“考慮到加茂少爺情況特殊,疤痕面積那么大,應該也沒辦法祛除。”
“知道了。”五條悟的目光掃過加茂伊吹,直勾勾地盯了他兩秒后,終于在加茂伊吹疑惑的視線下開了口,“和我走吧。”
加茂伊吹摸了摸鼻尖,見五條悟已經朝電梯走去,也只好先跟上再說。
他早就知道此次東京之行必然會與五條悟相遇,卻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正如同他猜到五條悟大概是要將他轉移進能夠更好監視他的場所之中,卻沒想到直接來到了五條家的主宅。
加茂伊吹心想,加茂拓真說不定都沒來過這么深入的位置,居然被他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捷足先登了。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內又經歷了什么事情,五條悟比上次見面時更加話少,一路上都沒再開口。加茂伊吹摸不清五條悟的目的,干脆不再苦惱,只管跟在男孩身后走路。
兩人都不說話,加茂伊吹注意到遠處有片粉白相間的花樹,心里猜測著植物的品種,直到走到附近才認出是初春的梅。
五條家看似平平無奇,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景色。
這里只不過是整個主宅的一方角落,竟然也被如此重視地裝點了一番,幾排梅花樹錯落地遮住院墻的磚瓦,下方則是隱隱泛起嫩綠的草坪,一點顏色就仿佛讓整個院子像活過來般生機盎然。
他將目光又轉向前方,五條悟已經站在離他稍遠些的位置,此時正駐足等他。
加茂伊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何時停住了腳,他眨了眨眼,抿唇笑起來,又邁開步子來到五條悟身邊,由衷贊美道“很漂亮。”
五條悟垂下眸子,他似乎是思考了一瞬,也不再朝前走了,反而后退幾步來到最近的房間前,直接拉開了紙門。
“你住這吧。”他的目光飛速掃過房間內的擺設,“之后我叫人來為你打掃。”
加茂伊吹看出這不過是臨時起意才改了決定,心知一定有間已經收拾好的客房屬于自己,因為不愿意給主人家再添麻煩,他客氣道“五條君,不必這么麻煩。”
五條悟沒有說話,甚至沒分給他一個眼神,無聲間便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也是,這對他來說本就不是什么麻煩的事情。加茂伊吹略微有些苦惱,意識到五條悟與禪院直哉雖然同為比他年齡更小的弟弟,但前者顯然比后者難相處得多。
等五條悟將跟在兩人不遠處的傭人叫來收拾這間客房后,加茂伊吹才終于又開口。
“關于現在的情況,其實我有很多問題。”
他表情溫和,卻透露出一種不容拒絕,正如他當日要五條悟到他背上來時一樣堅定“五條君,我們找個方便聊天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