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說到這個話題,五條悟性格冷酷,卻不是啞巴,他總歸要向加茂伊吹解釋明白,此時也并不推拒,兩人干脆就坐到了梅花樹下的石凳上。
這處實在被照料得很好,或許是預料到有人會因為美景駐足,石凳上早早放好了坐墊,加茂伊吹與五條悟并肩坐下,鼻尖已經嗅到隱約的冷香。
五條悟先打破了沉默,他說道“要求比對現場咒力殘穢的人是我。”
“五條君應該已經查明了我的底細吧。”加茂伊吹的表情有些無奈,“說真的
,那份報告可真是給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我最初的目的不是調查你的身份,只是想探明是否有除了你我以外的咒術界相關人員到過現場,等我拿到結果時,族人已經自作主張地將復印件交給總監部了。”五條悟的視線落在前方,好像什么也沒看。
“他們以為我要查的人就是你,想在加茂家得到消息前占得先機,所以有些著急,我已經處罰過他們了。”
停頓一瞬后,他唇角微抿,也并不道歉,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總監部為你安排的住處在醫院,我知道這件事和你無關,就讓你來本家小住,也無需接受什么審問。”
加茂伊吹聽懂了這番話的言外之意。
五條悟從初見時就注意到加茂伊吹臉上有條沒愈合的新傷。赤血操術的練習想必是要放血的,但平日里再怎樣刻苦,也不可能會在那樣明顯的位置留下痕跡。
加茂伊吹無法被反轉術式治療,按照普通人的體質判斷,受傷的時間大概也就是今天。
無法否認的是,五條悟的確將加茂伊吹的底細調查得明明白白。
不過這本該是私下里進行的工作,族人的失誤將這事放在了明面上五條悟從頭回顧過那場車禍的始末,也了解到了加茂伊吹身體的真實情況。
即使他當時被蒙在鼓里,也無法否認他是在加茂伊吹的保護下才能平安離開咒靈胃中的事實。
五條悟通常不會過度思考與他人有關的事情,如果沒有那份錯遞的報告,加茂伊吹不想透露身份,他一定會裝出不知情的樣子,以免徒增麻煩。
本來兩人間的這段故事不該再有后續,但五條悟反而給加茂伊吹添了麻煩,他不會為了這點微不足道的事情專程說什么對不起,但他同樣也不喜歡欠下人情。
于是他把加茂伊吹接進了主家,并且替人擋了調查程序中應有的問詢環節,只等事情了結,就立馬送人回京都去。
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解釋,其實也算件相當不容易的事了。
加茂伊吹在心中暗暗感慨,口頭上卻只是嘆了一聲,說道“梅花很漂亮。”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將話說得太直白。
“梅花很漂亮”的意思是“我已經不在意了。”
房間收拾好后,五條悟走了。作為家族的次代當主,他同樣并不完全自由,大概能空出這樣一段時間來迎接加茂伊吹已經是近乎極限的程度。
加茂伊吹住進了靠著梅花樹的房間,再也沒見過除傭人以外的誰。好在五條家并不將他看作次代當主遇襲事件的主謀,傭人對他極盡關照,每日準時送來飯菜與餐后點心,甚至能做到隨叫隨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