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忘了,五條悟的六眼雖然還不夠成熟、無法看破世間的全部術式,卻總歸能捕捉到咒力存在的痕跡。
夢中發生的一切都不是術式營造出的假象,而是正在重播的、真實發生過的事件。
五條悟第二次進入夢境時便能輕而易舉地看出來了。
他又變成了加茂伊吹,從殘肢傷口的愈合情況來判斷,此時應該是上次夢境之后的某段時間。
他平躺在發皺發硬的被褥之中,全身大汗淋漓,或許是因為剛痛過一場,現在連手指都沒什么力氣。
加茂家的管家四乃正靜靜站在一旁,注視著醫者為加茂伊吹的側臉上藥的全過程,目光沒有絲毫波瀾。
他忠于家主,即便面前的孩子由他照看著成長了七年有余,他依舊能緊跟加茂拓真的腳步將對方拋棄,之后也自然可以按照加茂拓真的意思將對方再次奉為嫡長少爺。
“伊吹少爺,我已經處理了此前對您不敬的傭人,保證之后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四乃說得很慢,“還請您靜心養傷,不要再與族中其他幾位少爺發生爭執。”
只言片語間,五條悟已經推測出了事情的經過。
大概是族內旁支家的男孩來到院子中欺負加茂伊吹,正巧看見他臉上被傭人掌摑出的巴掌印,大肆嘲笑一番后,流言終于一路傳進了主人家耳中。
為了顧全家主的顏面,避免加茂家坐實因次代當主殘疾而放任其自生自滅的惡名,四乃帶人來了。
敢掌摑少爺的傭人已經尸骨無存,旁支少爺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傳到加茂家之外的道理,等加茂伊吹臉上的傷痕消下后,這件事便可以算作沒發生過,無法再留下任何痕跡。
五條悟瞇了瞇眼。
既然已經決定改變夢境的走向,他就絕不可能依照加茂伊吹的性格做事。
盡管喉嚨因剛才的痛呼而有些發啞,他卻還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把加茂拓真叫來。”
四乃有些驚訝,但展現出的情緒中,更多的是對加茂伊吹的不滿。他既不說是否能面見家主,也不說具體理由與考量,只評價道:“您太無禮了。”
“這就無禮了”五條悟扯起嘴角,他諷刺道,“加茂拓真沒什么能力,為總監部溜須拍馬倒是一把好手,現在唯一能與五條家勉強比比的兒子也殘疾了,他心里一定不痛快吧”
“你去幫我問問他他連嫡長子都無法保護,怎么好意思說有能力帶領加茂家走向更光明的未來,如果只會遷怒我,不如盡早退休,把家主之位讓給有大局觀的聰明人。”
五條悟沒留任何情面,話音剛落下,他便長舒一口氣,終于感到積攢在胸口的郁悶情緒消散了一些。
如果加茂伊吹能將心中的所有話都爽快地吐出,想必人生也能輕松許多。
五條悟忍不住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