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家真的亂了,每個住人的院子都燈火通明,四處都隱約能聽見亂糟糟的聲響,卻唯獨看不見有誰正在說話。
加茂伊吹視線所及之處倒有不少心思活泛的家伙,但他們將嘴閉得很緊,未曾透露任何信息。
所有人都知道家主遇刺一事與加茂伊吹脫不開干系,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何會在這樣不尋常的時間、身著這樣不尋常的服飾、以這樣不尋常的姿態回到本家。
但加茂伊吹最可恨的地方也正在此處他是裝糊涂的行家,即便事實都明擺著展現在眾人眼前,他偏偏將話說得滴水不漏,臉上寫著一切盡在掌控,嘴里說的卻是不了解與不知道。
只要加茂家一天拿不出證據,加茂伊吹便有一天清白。
一行人來到大廳,見桌子上的許多茶杯,加茂伊吹看出眾人剛才應當就是在這一齊等待,就自然地找了個空位坐下,沒太顧及主客之分。
沒人想與他再多說一句話,落座時也將距離控制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時隔許久再次回家,加茂伊吹竟又成了被族人排擠與孤立的存在。
但遭受排擠的原因不同,當事人此時的心情也并不一樣。加茂伊吹嘴角含笑,招手示意四乃為他倒杯熱茶,隨口問道“母親呢”
四乃手上動作未停,回道“主母身份尊貴,恕仆無可奉告。”
加茂伊吹笑了笑,瞥了眼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意識到對方大概因加茂拓真的慘狀而對自己格外不滿,倒也并不覺得尷尬,反而思考起新管家的最佳人選。
在一段時間的竊竊私語后,在場年輕些的族人想出了針對加茂伊吹的新招數。
在他們眼中,加茂伊吹回家就是為了打探情報,只要不讓他知曉家主目前的情況,他表面不動聲色,心底說不定要怎樣著急。
于是加茂伊吹在大廳枯坐半小時,明明族中長老都在此處,卻沒聽見半聲來自仆人的通傳、向眾人表明家主是生是死。
但他只閑散地按著手機,頗有一副要就這樣與眾人耗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正當族人緊張地揣測著加茂伊吹的真實想法之時,他手中的手機震動一聲,似乎是收到一條短信。青年的指尖在按鍵上輕點幾下,臉上露出了極突兀的惋惜神色。
“諸位,請節哀。”他很快又笑了起來,“接下來的路,要由我帶大家走下去了。”
他這話實在讓人摸不到頭腦,有脾氣暴躁的族人疑心他又要作何手腳,拍桌而起,將要出口的怒吼卻在一位侍女的哭喊聲中卡了殼。
侍女的聲音由遠及近,她跑得踉踉蹌蹌,說話時也上氣不接下氣,眾人聽不清她所說的內容,卻因她臉上的倉皇神色與淚痕下意識心中一緊。
“家主大人脖頸上的傷口太大,因皮膚上的特殊咒文,反轉術式在他體內只能發揮三成作用。”她終于喘勻了氣,依然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五位醫師用干了咒力,還是沒能撐到支援來時”
“你快說”心急者催促道,“家主大人如何”
侍女一驚,她蹭了把臉,將頭幾乎埋進胸口。
“家主大人重傷不治”
“已經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