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伊吹說的沒錯,禪院甚爾無可辯駁。
他只是感到焦慮。
心中對加茂伊吹的在意越重,他就越是覺得躁動的心臟一刻都難以平靜下來。
情緒波動引導出軀體化癥狀,禪院甚爾手心發燙,呼吸頻率隱隱變快,軒昂的戰意反倒讓腦中的思路更加清晰。
他知道加茂伊吹幾乎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因此自己不能久留于此。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稍微平復了心情,對加茂伊吹說道“給我一些趁手的武器,我先去把臨近的敵襲解決。”
加茂伊吹看出兩人很難立刻達成共識,他認為禪院甚爾在見到身負重傷的自己后應當會有些不同的考慮,因此愿意為對方留出一段時間進行思考。
即便僅是出于擔憂也好,只要禪院甚爾愿意留在他身邊,加茂伊吹就有足夠多的把握使對方一生也不會與五條悟見面,從而自然地避免未來的悲劇。
他輕嘆一聲,還是點頭,說道“總歸就交給你了。如果遇到什么突發狀況,盡快聯系我就好,十殿會在第一時間前去支援。”
禪院甚爾用一個懶散的笑容作為回應。
男人說“一段時間沒和人交手,骨頭都要黏在女人懷里了,正好趁這機會找找感覺,以免之后工作時出事,砸了自己的招牌。”
禪院甚爾腳步輕快地出了門,留加茂伊吹一個人坐在病床上,靜靜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很長時間都難以回神。
加茂伊吹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無論是禪院甚爾的狀態還是剛才那番略顯刻意的發言都似乎別有深意,讓他不得不深入思考。
按照禪院甚爾最初時的設想,兩人早就該在加茂伊吹奪權的當晚斷絕關系。
今日重逢是意料之外的變故,既然他不打算留在十殿之中,等到了應該再次分道揚鑣之時,自然一切都照舊運行。
加茂伊吹接著做他處尊居顯的御三家家主,禪院甚爾則繼續去咒術界龐大的影子社會中給人賣命。
但禪院甚爾分明又在向加茂伊吹強調某些信息他試圖令加茂伊吹認為他已經不再為神寶愛子的死感到悲痛,也說不定是出于自暴自棄的心理,總之
他告訴加茂伊吹,他現在正沉浸在女人的溫柔鄉中,之后必定會從事術師殺手的工作。因為語氣輕佻,男人仿佛并非在隨口闡述未來的打算,而是要故意激怒加茂伊吹。
簡直像是加茂伊吹的瞳孔微微一顫。
簡直像是有意讓加茂伊吹認為他早就成了個無可救藥的家伙,從而能夠下定決心棄他于不顧一樣。
加茂伊吹想了許久,也不愿將這個可能性排在心中的第一位,因為他不認為自己要與禪院甚爾走到通過口是心非、相互折磨來自以為是地為對方著想的地步。
他們不該背道而馳,若是沒有人氣、命運、神明世界等一系列外部因素,也沒有羂索在暗中進行的陰險算計,他們會成為真正無事不談的好友。
即便神寶愛子病逝,
加茂伊吹匆忙掌權,
兩人也會依然堅持每周至少見面一次,將留在身邊撫養的孩子帶去一同玩耍。
他們會點上一桌美食,痛快地談論著最近咒術界內發生的或有趣或離奇的大小事件,分享彼此的看法,再一同拍著桌子大笑。
直到兩個孩子手牽著手磨蹭到他們身邊撒嬌說想要睡覺,他們這才會意猶未盡地道別,順帶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成功為精神充滿電量,期待起之后的快樂。
可他們現在又成了什么樣子啊。
加茂伊吹為了給禪院甚爾的命運最大的容錯率而深入戰場,只為求得死而復生之法,差點于橫濱殞命。原本行事最為小心的青年愈發貪心不足,保全自己一人還不滿意,甚至要再想盡辦法救下另外一人。
禪院甚爾則活成了他曾用盡全力才避免成為的爛人,與無數女人肆意談情說愛,又在危險的環境下拼命搏殺。他似乎沒怎么想過年僅三歲的幼子需要一個安穩健康的成長環境,只是一意孤行地和摯友劃清界限,倒是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