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夠嗎”知珞問他。
“什么”
“一刻鐘,出去學。”
“”
她站的很近,可能沒有那么近,但對于燕風遙來說很近,似乎提出要求時她皆是如此,直白到沒有遮掩。
燕風遙都能看見她褐色瞳里的模糊人影。
“好。”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答應了。
少年微怔,但隨即拋之腦后,總歸奴仆不能拒絕主人。
“學費。”知珞遞給他幾塊靈石,盯著他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動,疑惑提醒道“一刻鐘開始了。”
“”
燕風遙選擇的是去就近的書齋買了一本束發圖文書,簡單翻閱,一遍就牢記,同時再對比她應該有的發飾,順道買了綢緞發帶與屬于少女的發飾。
時間太緊,他甚至沒有管小販的恭維與什么“客人真是好眼光,您的心意想必肯定能傳遞給那位小姐”的廢話,匆匆快步離開。
他推開房門時,知珞正彎腰趴在窗臺上看后院樹上的鳥雀,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到一刻鐘了嗎”
“應該正好。”燕風遙幾個呼吸便平復下來。
“嗯。”知珞坐到銅鏡前。
燕風遙步履緩慢地走到她背后,遲疑地說道“我從未給別人梳過發,可能會痛。”
“那就小心一點。”
少年伸手,觸碰到她的黑發,異常的冰涼,也異常的柔軟。
他邊回想書上的步驟,邊攏起一股發。
燕風遙的動作的確很小心,小心到力道極輕,知珞感覺他的手僅僅是輕拂過去,而且很慢,他會反復嘗試,一直做到正確。
陽光入屋,逐漸傾斜,照亮更多的地方。
待金色的陽輝碰到桌子腿,房內的少年還沒有結束。
燕風遙極其專注,眉毛不自覺微蹙,所有的繁雜思緒都一一沉淀,不見蹤影。
指節掌心在她發中穿梭,偶爾碰到少女的耳朵,他會微微一頓再繼續。
知珞后腦的發披散著,燕風遙用她左右兩側的黑發束起雙丫髻,纏繞上藍色發帶,一遍又一遍,終于成型。
桌上放有一支黃蕊白瓣的小巧花型發釵。
最后他輕輕地用發釵插進一側髻的中央,剛松手,知珞似乎睡著了,失去支撐地往后躺,撞到少年的腹部。
被人靠著的姿勢仿佛是信賴的親密,特別是在今日觸發誓約的前提下,讓他感到一瞬間的無所適從。
燕風遙抿唇,按住她的肩膀。
“醒醒。”
她一后躺就讓他看清了她的額頭、鼻梁、眼睫,還有微微肉感的臉頰。
燕風遙還沒來得及繼續叫她,知珞便自己醒過來,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太慢了,下次快一點。”
燕風遙“”
還有下次。
她摸摸頭兩側的發髻,垂落的藍色發帶輕飄飄跑到她胸前。
燕風遙看了片刻,忽然發現自己差點遺忘今天擔憂的事。
不如說,在他這位主人面前他的那些深思熟慮、惡意揣測好像都來不及浮現。
是因為太過平和了嗎
“這是什么”知珞站起來轉身,又摸到發釵上的木質花。
少女梳上屬于少女的青澀發,平添幾分可憐可愛,她并非靈動的人,面上見不到任何外放的情緒,似乎是呆呆的,卻獨有一種純然。
燕風遙看了眼發釵。
“是雛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