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還能站起來,卻根本不敢,因為一旦站起來,那燕風遙就會當做你還能與之相斗,長槍會迎面而來。
那人趴在地上,驚懼的瞳孔微微顫動。
旁人不知,與少年面對面戰斗的人卻一清二楚,那少年根本就是以斗為樂,等對手受不了想要開口認輸,燕風遙偏偏幾個招式輕巧打斷,狂風暴雨的攻勢讓人連開口都做不到。
他真的以為自己就會被殺死。
那感覺太強烈,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混雜鐵銹味灼燒人心,讓他伏在地上不住地顫抖,涕泗橫流,咽下慘聲。
少年的唇角掛著笑,眉眼放松,甚至帶著似有若無的惡劣,普通武器的槍尖見血,點點鮮紅襯得槍端白面愈發銀白。
教導的先生也訕笑幾聲,贊揚他幾句,就迫不及待地揚長而去。
燕風遙望了望天色,放下普通長槍。
起初反打過去時心臟如雷跳動,興奮到血液倒流,全身躁動,可又不能完全放開,不能讓別人斷手斷腳,血液噴涌,那些他特意給對方造成的內傷與劇烈疼痛,也不過是聊以慰藉。
漸漸地,他就心緒平穩下來,最后更是冒出幾分煩躁。
然后就是坐鶴回去,第二日清晨,他要提前醒來,去往知珞的住處,叫她起來,為她梳頭。
她睡覺時不會脫太多的衣服,僅僅脫掉外襯,燕風遙懷疑她這是怕冷,蓋著與他相同厚度的被子,被窩里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燕風遙推開門的聲音就是她起床的鬧鐘,知珞要先待一會兒再困難起身,坐到鏡臺前。
那段空隙時間,燕風遙會先把曬干的衣物疊好放進衣柜,疊好凌亂的被子他每次看見被子就知道她是從哪里鉆出來的,被褥拱起留下一個洞,甚至還有些余溫。
燕風遙眼睫微動,疊好后再來到她身后。
也不知道他怎么學的,燕風遙的編發手藝突飛猛進,幾天一個花樣,最后知珞敲定幾個最方便的,慢慢固定下來。
竹聲院內的人早就暗地里討論過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莫非是什么情定的情侶可那少女實在不像是喜歡人的態度。
只有翊靈柯輕飄飄路過,悠悠說一句“也許是主仆呢。”
一人大驚“怎么可能燕師弟前途無量,天賦驚人,怎么可能甘心做奴仆,而且,哪兒有主人入宗門帶仆人的”
“就是,況且燕師弟也不像個仆人。才短短一個月,就覺得他氣勢愈發凜冽了,”那人語氣敬佩,“以后肯定能成為一方巨擘。”
有人不忿,嘀咕“當初別人也是這么說涂師姐的,誰知到頭來也沒什么劍道天賦啊”
“”
翊靈柯見他們不信,搖搖頭,帶著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意遠離。
呵,天真,她都沒說誰是主誰是仆,你們就自動代入了,到底是懷疑的吧
她漸行漸遠,坐回座位,深藏功與名。
在訓練場的最后一天,知珞坐上白鶴回去時,剛好在空中遇見御劍飛行的宋至淮。
他眉飛鬢角,快要長成青年,身姿清揚,衣袂翻飛。
知珞看向他。
他也就看向知珞。
“”
“”
宋至淮等了一下,才恍然她是在等他說話,于是語氣硬邦邦地說道“知師妹。”
無情道在常人眼里通常是冷若冰霜的象征即便此人還沒有入道。
知珞隨意點了點頭,回憶了一下他的名字,道“宋師兄。”
“”
“”
窒息的沉默中,宋至淮的面色愈發冷硬,腳下的劍不知為何沒有飛速前進,一直與她平行。
知珞盯著他。
原本回過頭的宋至淮不著痕跡地瞳孔瞥向她一瞬,然后又立刻轉回來直視前方。
知珞還是盯著他。
她只是覺得身旁有御劍的人,看個新奇,也不在意別人說沒說話,他要離開飛走便是。
“”宋至淮再瞥一眼,發現她竟然還在看,頓時無措地輕輕抿了唇轉過頭。
然后再次冷若冰霜地瞥過去。
兩人相顧無言半晌,他仿佛一個沒話找話的人,被迫開口“這一個月,知師妹應該學到了很多。明日一定會拜個好仙尊為師。”
語氣淡定,充滿前輩的成熟氣息。
“嗯,”她頓了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