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號言簡意賅,震動人心,不但迅速召集了失地無依的西域貧民,便連國王派遣彈壓的士兵,稍一交手后也是士氣大喪,丟盔棄甲而逃;更有甚者倒戈一擊,混入人群中直沖王宮府庫而去國王克扣軍餉,貴戚大喝兵血,就那么幾個子兒,你拼什么命吶
還不如直接去搶呢
至此風波動蕩,各國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然而諸國國王安坐王宮,卻并不算慌張他們在西域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了這么久,早知道自己施予百姓的大恩大德會激起什么樣的激烈回饋,因此早就預備下了一筆重金,就等著關鍵時刻雇傭匈奴、月氏等部落的騎兵,出重拳將這些刁民統統送上天。
而今時逢豈會,國王們召集親信暫時擋住亂民,立刻命人聯絡了本國的大行商,要他們以商道聯絡月氏善戰的部落,許諾彈壓后酬以重金。行商們唯唯稱是,私下卻派人以快馬馳往風暴中心的康居國,詢問這些天降神兵一般不可戰勝的華夏人
“到底什么是貿易自由”
收到陳平精心擬定的回復后,大商人們毫不猶豫,立刻派商隊護衛與亂民勾兌,里應外合一舉攻破了王宮,將國王腦袋割下后用鹽腌制,快馬送入康居。個別腰肢尤為柔軟的商人,甚至鞭打著國王的尸體大聲唾罵,稱自己這樣高貴的黃帝苗裔,怎么會與蠻夷勾結瞎了這蠻夷的眼了
痛罵完畢之后,這些人再令隨行的書辦將原話記下,恭敬轉呈康居的華夏高人。為表尊卑不可違逆的天意,他們還特意校對文詞,在每一個“黃帝苗裔”之后,都著重標注庶出。
自陳平蒙信出關不過一年,西域三十六國便遍地都是黃帝庶出苗裔所掀起的風浪。潛伏在各處的秦人間諜伺機挑撥煽動,終于將風浪激化擴大,儼然席卷天地,大有山呼海嘯的勢頭。
值此天翻地覆之時,臨近西域的大國月氏終于察覺到了不對。以這些游牧民族眼下的文明水平,倒真不一定能搞懂陳平宣揚的什么“苗裔”、“圣德”、“十分稅一”,但鬧了如此之久,有一件事月氏人卻是格外掛懷,也正因此大惑不解
明明亂民都把國王的腦殼砍下來了,怎么還是沒有西域的貴族花重金來雇傭騎兵呢
這些華夏人莫不成是來搶生意的
那就實在不可忍耐了。黃帝苗裔不苗裔月氏人搞不懂,奪人錢財卻真比殺父母還要可惡。于是在西域如鼎如沸之際,幾個生意被搶的部落終于達成一致,湊足一萬騎兵,浩浩蕩蕩往康居而來。
在偵查到月氏騎兵動身后的兩日,等候已久的隴西郡郡守迫不及待的宣讀了皇帝的旨意,怒斥月氏“以卑犯尊”、“以夷犯華”、“背先人之教”,并怒罵它殘害黃帝庶出苗裔種種不可饒恕之大罪;而大秦地處中夏,為軒轅黃帝嫡長之子,唯有恭行天罰,以昭示先祖黃帝垂念子孫之至意
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月氏罪大而惡極,勿怪皇帝言之不預也
雖不知嫡長子這個設定從何而來,但大秦的戰爭機器久經考驗,依舊迅速運轉,毫無差池。旨意下達后一日,流放至此的刑徒們列陣持械,在秦將帶領下直出邊境,跨入西域,奉命懲戒不知好歹的月氏蠻夷。
始皇帝六年,八月。
祖龍于咸陽宮正殿召見了長子扶蘇。向他展示了西域的軍報。
“刑徒軍已經擊破了大月氏的王帳。”祖龍淡淡道“大月氏的貴人極為惶恐,割下了首領的頭顱乞降,為表永不背叛的誠意,他們還將月氏王的頭骨漆成了酒器,要上貢給朕”
扶蘇
他莫名有了種世界線收束的詭異即視感。
“那陛下打算”他小聲道“如何處置”
“能怎么處置朕已命人將頭骨給安葬了。你可以代朕申斥大月氏的使節,讓他們改一改這蠻夷兇狠的脾氣。”始皇帝平靜道“匈奴已經被蒙恬驅逐,大月氏被擊破之后,西域的事便算大體平靜。而今的關竅,是這偌大的西域,應該如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