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果盛唐真是這個水平,那而今宮廷詩歌的水平與之相較,確實確實是不能媲美。
圣人默默咽下了腦中自然生出的那“自取其辱”四個字,換了一個更為溫和的字眼。
以總體評價而言,客戶的文藝水平在皇帝中還是處于第一流的。或許是偏差值兌換過多,天幕居然也有了情商雖然不能與魏武帝魏文帝及南唐后主等頂尖高手相提并論,但已經大大超出于眾多沒有天賦而平白浪費筆墨的皇帝
說著,天幕光華一閃,竟爾主動投下了一本厚得出奇的書冊。
以天幕那種石頭中都能榨出油來的尿性,白送書籍簡直比太陽自西邊出來更不可思議。皇帝又驚又奇,撿起書冊拍打灰土,卻見封面裝裱精美,赫然一行墨字
清高宗御制詩集
皇帝隨手翻開一頁,而后面部起了某種不自覺的抽搐
大概是與先前李杜的選集對比得過于鮮明,圣人感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總的來說,在鑒賞完天幕的詩集之后,皇帝算是絕了在文藝上追趕子孫的信心這玩意兒真正不是大力可以出奇跡的,所謂文章殆天授而非人力,藝術進步到了某個階段,那真是純粹比拼天賦風骨氣質等等虛無縹緲而不可捉摸的東西了。既而貞觀朝的文士出生時沒有帶著這天賜的才華,那此生要想望李白杜甫之項背,便只能是癡心妄想。
如若皇帝以權力強行加速的話搞不好就只能憋出清高宗御制詩集之類的玩意兒。
當然,以乾隆帝來比喻貞觀文士,那傷害性與侮辱性都未免過強。但天幕贈書的用意已是昭然若揭,皇帝思索再三,終于決意從偏門入手文藝作品固然是文化影響的大類,但能留之后世的卻并非只是詩詞文章,還有種種意義深遠的典章制度、書籍記錄。
譬如玄奘大師所遺留的西域記錄,譬如科舉。
不錯,科舉。當以重金兌換來科舉制的詳細章程之后,圣人慧眼獨運,立刻鑒別出了這制度莫大的潛力,并為此色授神與、情難自禁自隋朝大業年間以進士科取士以來,科舉發展十數年之久,漸漸已經成了朝廷用人有力的補充;但畢竟制度草創無所借鑒,各項流程之中多有紕漏,到現在也難登大雅之堂。總的來說,它固然有潛力,但也只是有潛力而已。
但天幕處兌換的章程卻徹底彌補了科舉制一切可能的疏漏。雖爾貞觀君臣聰穎絕倫,但終究抵不過科舉上一千年間前赴后繼絞盡腦汁在殘酷實踐中磨礪出的可怕智慧,皇帝仔細翻閱章程,越看越覺心動難耐、熱血沸騰,幾乎難以自抑于尋常大臣不同,圣人是久經考驗在生死場上鍛煉出的老辣眼光;也正因為這老辣至極的眼光,皇帝才一眼看出這章程中種種安排的妙處如殿試、糊名、謄卷等等制度,那簡直是招攬人心廣納賢才的不二利器啊
這叫什么這才叫“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與這樣精密嚴謹一絲不錯的科舉制相比,而今貞觀朝每年舉行的貢舉簡直粗糙得像個草臺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