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為了,鄭夫人竟與侄女不一條心,不欲她當國公府未來的女主人。
二是,她說起羅元紹與鄭月秋時十分自然,不見半分異樣似乎并不知曉,這二人已經暗中行了茍且之事。
趁她晃神的片刻,鄭夫人啜了口清茶“作為元紹的未婚妻子赴宴,你意下如何呢”
阿嫵頓了一下“我去。”
鄭夫人叫她來,不就是為了這個么。寄人籬下之人,從無拒絕的余地。
鄭夫人滿意地笑了。
她當然看出了唐嫵眼中的訝色。但是她可和糊涂的侄女不一樣。這十多年冷眼瞧著,羅元紹和他那親爹不愧是父子,胸無大志薄情寡義,仿佛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月秋嫁進來,日子只有苦沒有甜。
而況,俗話說富不過三代。躺在祖宗功勞簿上、注定要衰落的一艘船,實在不值得她們鄭家兩代人綁上去。
倒不如讓月秋去擷芳宴上,結識些有本事的男子。
兩人都未察覺到,她們的身后一排仆婢之間,一個不起眼的婆子豎起了耳朵,將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聽了去。
旋即,她一個閃身,徑自走進了內間。
“如何了”鄭月秋見人來,便急忙忙問。
趙婆子滿面堆笑“奴婢方才聽見了,那女子親口答應了夫人,說她會去擷芳宴的。”
“那就好。”鄭月秋笑了,忽然柳眉一豎“對了,你沒讓夫人察覺罷昨日都是因為你不小心才暴露了我”
“沒有沒有”婆子連聲保證“奴婢是躲在隱蔽之處聽到的,保證夫人和那狐媚子都沒瞧見。”
“那就好。”鄭月秋又罵了幾句才揭過。
今晨,羅元紹的保證像一根刺扎在她心竅上。他竟然想讓那個女子做妾那豈不說明他還是割舍不下
鄭月秋當時偃旗息鼓,后來卻越想越氣。想坐享齊人之福,她豈能讓表兄如愿他合該屬于自己一個人
府上多是國公和姑姑的人手,她勢單力薄不好下手。
但范家就不一樣了。
鄭月秋輕蔑冷笑一聲。借擷芳宴的東風,她要讓那個狐媚子,變成一個萬人唾棄的棄婦。
從正院出來,阿嫵信步回到了院中。
自昨日以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切皆因她和表兄那不合時宜、也不甚般配的婚約。
經歷了這一遭,從前模糊的念頭,她只敢藏在心底偶爾想一想的念頭,漸漸似水洗之后般明晰。
“啾啾。”忽地,阿嫵的肩頭傳來一陣輕微抓撓的觸感。她一回頭,驚喜道“小雀”
是早上被那對男女嚇跑的小麻雀,不知怎的找到了她的院子中來。
阿嫵起身,揪下一塊玉米面窩頭,捻成碎末灑在掌心“還餓不餓,要不要吃一點。”
小雀跳到她掌心,低頭啄食了起來。阿嫵輕撫它灰撲撲的翅膀,眼底說不出的喜愛。
良久,她壓低了聲音,似夢囈般的低語,卻帶著鄭重的決心“我想離開國公府。”
回應她的,只有小雀歡快的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