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該錦衣玉食,否則是一種褻瀆。
而謝世子呢,更該吸風飲露,才襯得上他皎皎的仙姿玉貌就像傳說中云天之上的男神仙們那樣。
噗。
阿嫵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出聲。
她連忙灌了一大口飲子以遮掩失態,茶杯轉瞬間見了底。正要拿起茶壺再時,另一只骨節修長,指腹微繭的手突然覆了上來。
兩只手在空中短暫相觸。
粗糙的薄繭劃過柔軟的手背,激起細微的戰栗之感。
阿嫵一驚,連忙撤開了手。
她摸了摸鼻子“世子,是我失禮了,沒留意到你也要添茶。”
豈料另一只手的主人遠比她更慌亂。手心似被燙到似地蜷起,修長的指尖一瞬變得通紅,漸漸在整個手掌蔓延開。
謝蘊半闔起眼,遮蓋住眸低神色“莫要再招我了。”清泠的嘆息極輕極淡,如蜻蜓點水漾起的漣漪,幾乎要化進風里。
話音未落,又勾起薄唇,自嘲地一笑。
春風不解玉人愁,掀入羅帷散銀鉤。
唐姑娘的一言一行皆是規范端莊的淑女,何曾有半點招人之舉分明是他自作多情,庸人自擾,生出了不該有的綺思。
“”
捧杯的女子忽地狠狠嗆住了“咳咳咳”
“唐姑娘,你可還好罷”謝蘊少見地面露焦急之色。
阿嫵擺了擺手,喉間的癢意卻如何也抑制不住“咳咳”
她雙頰迅速飛上云霞的酡紅,雙眸瀲滟著水光,好一會兒才平順下來“世子別擔心我沒事”
“方才喝得太急,讓世子見笑了。”
阿嫵心虛地摸了摸小巧的瓊鼻。
方才,是不是聽錯了
若是沒有,世子緣何要說她“招他”
忽地,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駭得人渾身一個激靈世子,謝蘊他莫不是喜歡自己
阿嫵又狠狠灌了一口飲子,搖了搖頭。
世子乃是高天孤月,話本中都不敢寫的完美人物,喜歡什么樣的女子沒有緣何看得上她一個屢次犯傻的孤女呢
不可能,肯定是她聽錯了。
這樣安慰著自己,阿嫵又心平氣順,乃至心安理得了起來。
“謝某過幾日,就要遠行去西北了。”
“啊”阿嫵愕然不已“西北是去邊關么”
“正是。”
謝蘊沉聲道“西北路途遙遠,只怕謝某許久不在京中。”
阿嫵漫無邊際地想,你雖不在京城,但京城還是會有你的傳說啊。連她久在深閨不問世事,都從傳言中認識了芝蘭玉樹的謝世子,更遑論其他人了。
但這般輕佻之語,是絕不能對他宣之于口的。
“要去多久還會回來么”
“約莫月余。”
月余掐指一算,那時候恩科試已然揭榜了。不出意外,她以后就會以“陳甫”的身份活著。
而世間,再尋不到唐嫵其人。
阿嫵忽地生出一點離別的愁緒,或許謝蘊尚且不知道,這是他與唐嫵其人的永別。
她頓了頓,不甚熟練地拱了拱手“那小女子祝世子一路順風,武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