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直面風沙,謝蘊身披輕鎧,脊背仍挺得筆直,如一面輕捷的旗幟般立于隊伍之首。
“爺,您潤潤嗓子。”洛書遞上一個水袋,感嘆道“來一趟西北,可當真是不容易。”
“若這也叫不容易,駐守邊關的將士更不容易。”謝蘊喝完水之后,嗓音仍是微微沙啞“到了。”
目之盡頭,是一座古舊而厚重的城關。
洛書如釋重負“終于到了”
這一路上,他和世子爺還好,勞軍的行伍中不少嬌少爺成日怨聲載道,哭喊著要回京城。洛書時常和他們打交道,吃了一肚子氣。
他幸災樂禍想著看看到時候,西北軍怎么治你們嬌氣的臭毛病。
逆料,西北軍首先發難的,竟不是這些嬌少爺。
當他們看見西北軍駐扎的城池時,西北軍早也看到了他們。厚重的城門緩緩而開,門中走出一隊人馬。
待兩隊接近,洛書被嚇了一跳。
西北軍迎接的人馬,人人皆有一種凜冽的兇氣。那是久居邊關,浴血無數后滋養出的肅殺之氣。
“世子,他們是來迎接我們的么”
他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又見世子面色依舊是不動如山的冷峻,才稍稍覺得安心。
謝蘊道“未必。”
話音未落,那隊人馬為首之人說話了。他高大雄壯,批一身玄色重鎧,聲如洪鐘“來人是誰報上名來”
洛書驚掉了下巴“不是他們不知我們是誰”
難道他們不看邸報么
謝蘊卻并不訝異,沉聲報上皇上賜下的名號“西北巡按御史,持尚方寶劍,代天子巡幸西北勞軍。”
“嗤。”那將軍面色遽變“什么東西”
“代天子勞軍是吧,可以。錢糧留下,人可以走了。”雄壯的將軍擺了擺手,毫不掩飾自己不歡迎的態度。
隨后,他看見馬上的清俊頎長男子,緩緩亮出一柄劍來。
“當老子沒見過尚方”他滿以為來者要炫耀他的尚方劍,一展欽差天使的威儀。話說到一半,卻硬生生愣住。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錯了。
尚方寶劍,身為利劍卻沒見過一滴血,是個華而不實的花架子。
而淮安王的佩劍,陳舊而殘破,劍刃上滿是豁口。每一個豁口,都曾是索敵人性命的精鐵利刃。
“世子”雄壯將軍趙懷威搓了搓手,問出了他最牽掛的問題“淮安王和長公主,近來如何了”
謝蘊不禁微哂。
來西北之前,父親曾私底下找他,讓他多擔待老兄弟們的直脾氣。誰能想到竟會這么直,連見面寒暄的禮節也直接省略。
不過,他并不在意。
“雙親的身體尚好。尤其是父親,從前軍中落下的暗傷,這些年休養在家,調理回來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趙懷威長舒了一口氣,末了才看到謝蘊面前空空如也的茶杯,頓時尷尬不已。
“怎么忘了給貴客倒茶呢這些還要老子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