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隨兵捧著茶壺站了許久,這才有機會上前給謝蘊倒茶,口中不忘抱怨道“分明是將軍太著急,不給小的機會。”
趙懷威面色一剎漲紅,訥訥道“讓世子見笑了。還有方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謝蘊輕飲了一口茶水,動作說不出的行云流水。
趙懷威看著不由瞪大了眼乖乖,他從沒見過喝水還這么慢的人,一點兒也不像他老子,可是怎么就這么好看呢
被奇異的目光的注視著,謝蘊眼皮都沒抬一下,不疾不徐飲盡一盅清茶“朝廷的邸報上刊了我勞軍之訊,莫非趙將軍沒收到那份邸報不成”
趙懷威唇畔苦澀“鎮北關,已有八年不曾收到邸報了。”
“什么”謝蘊的漆眸一瞬冷凝。利落的下頜微抬,隱有殺氣彌漫。
邸報由朝廷向天下官員發放。全仰賴它,地方才能獲知中樞的音訊。收不到邸報,便等于斷了耳目。
“是我之過,竟不知朝廷搪塞敷衍至此。”
“世子可別這么說其實這些年斷斷續續的,我們也能知道一些。有這些就夠了。”趙懷威連忙扶住謝蘊,不敢讓他行禮。
這般客氣,將軍對旁的天使可曾有過
親隨兵看得直咋舌,洛書更是感慨不已。皇上還覺得讓世子勞軍,就能離間他們王府和西北軍呢,當真是太小覷淮安王了。
昔年淮安王和長公主在邊關宵衣旰食的時候,皇上也不過是高宗膝下一個不起眼的皇子罷了。
“邸報之事,待我回京會派人查清。”謝蘊說。
“那就多謝世子了。”趙懷威又不自在地搓了搓手“世子,不知道這次勞軍的銀餉有多少,咱們西北軍快窮得揭不開鍋了”
“這些,請趙將軍過目。”謝蘊從懷中掏出一份單子。
趙懷威忐忑地打開,待看清上面的數目后頓時瞪大了眼“這,這”
“可是猶有不足”謝蘊面色關切。
“不,不”趙懷威喃喃道“不是太少了,而是太多了朝廷何時這般對西北軍慷慨”
說完,他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動。
謝蘊輕輕頷首“亦有淮安王府的一份心意。”
他沒有說的是,當雙親籌措著府中銀錢之時,他也將自己產業中的諸多收益添了進去。
才匯成這樣一筆巨款,足以讓西北軍頓頓有肉,吃喝上年余。
“這,這如何使得”趙懷威收到銀子竟不是喜悅,而是懊喪“我們沒能守好邊關,已是對不住。怎可再要王府的銀子”
“趙將軍。”謝蘊薄唇微抿,竟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收下罷。這是家父家母年來的心意,你不收,他們定會寢食難安。”
“唉這,好罷”
趙懷威想起了許多落下殘疾的兵士。這一筆筆銀子,皆是他們全家老小的救命錢。
兩人又說了一些旁的。眼見著一場談話到了末尾,謝蘊狀似不經意地問“對了,這些年朝廷流放戍邊之人呢他們和西北軍可在一處”
趙懷威一瞬緊繃了起來“在,在的。”
“哦”謝蘊劍眉一挑,平添三分攝人心魄的凌厲“他們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