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威想起一別十余年未見的淮安王,眼眶一酸,終是點了點頭“好世子若有什么吩咐我的,我定萬死不辭。”
謝蘊歸來時,是個日暮。
去時他昂揚于行伍之首,歸時卻孤身一人打馬于黃昏古道之上,背著夕陽疾馳而來。
長亭中,有人遙遙朝他舉起了手“謝兄”
謝蘊一勒馬韁,奔馬的步子漸緩,足以他看清來人的面目。
“是你”
方知意走到謝蘊的馬前“可不就是我么”
“你走的時候,我沒能去給你送行。等你回來了我再不表示表示,可就說不過去了。”
“緣何知道我今日歸來不會是在長亭日日等待罷”謝蘊少見地開了個玩笑。
“那可不是。”方知意狡黠一笑“你方兄我還是有些人脈的。特地去信問了驛站,讓他們一看到你們就放信鴿告訴我。”
“走走走,去接風宴。我做東的機會不多,你可要把握好了。”
“敢不從命。”
說巧不巧,方知意這次訂好的雅間在知味齋。謝蘊看著雅間之中熟悉的裝潢,不著痕跡地一嘆。
“怎么,是菜不合胃口不應該啊,難道你在西北吃糠咽菜習慣了,京城的好東西都瞧不上了”
方知意故意埋汰著謝蘊,只得到后者一個冷峻的眼神。
“好了,我不說了。你快吃罷。”
他敦促著謝蘊用飯,自己的嘴卻半點不停“謝兄你可知,你不在的幾天,京中竟有人異軍突起,風頭直直蓋過了你去。”
“對了”方知意忽然想起來“我記得,那人還是你舉薦的吧,當真是不同凡響啊。”
“誰”謝蘊的劍眉一蹙。
“今科探花郎,陳甫啊。”
“前些日子一甲游街,滿街的姑娘們都跟瘋了似的給他擲花,我看你這個京城女子夢中人的狀元,怕是要不保咯。”
“莫要胡說。”
方知意給謝蘊起的綽號,他向來敬謝不敏。
但不知道為何,謝蘊一聽到陳甫二字,心底有淡淡不安之感彌漫。他擱下了銀箸“那陳甫,究竟是何人”
方知意一臉奇異“你舉薦的人,你怎么會不認識”
“一些人情罷了。”
“你謝世子還有欠人人情的一日。”方知意小聲嘟囔著,沒再計較“那陳甫啊,據說是前陳太師的族人。”
“你可知他因何這般受人歡迎”
“他可是娶了陳太師的外孫女呢。聽起來耳熟不耳熟探花郎,陳太師膝下的后輩,果真是青梅記再現了。”
謝蘊的聲音一瞬發緊,如冷泉凝澀。
“陳太師的外孫女”
“是呢,連那天皇上欲讓他尚大公主,他都拒絕了。說什么臣獨愛表妹阿嫵,你說這是不是京城女子們最喜歡的癡情種子。”
方知意沒等到謝蘊的回答。
他只聞一聲輕響。
謝蘊手中的玉箸,驟然摔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