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西北勞軍回來,感覺如何啊身子可還受得住。”
“回稟陛下,臣身體尚可。”
“哦那當真是萬幸,若出了什么三長兩短,朕可不知道該如何跟姑父姑母交代了。”
皇上雖說著慶幸之語,神色卻有幾分遺憾,好似期望他出事似的。
不過,想也不可能。
西北軍都是謝家的,又怎會讓他出事。
他話鋒一轉“那西北軍呢可有什么不妥”
“稟陛下,臣觀西北軍有四處不妥。”謝蘊從懷中掏出一份奏折,一看就是早有準備。
“哦”皇上神色一動“你先說說看。”
他接過奏折,翻開了第一頁,神色就僵在了皺紋橫生的臉上。
與此同時,謝蘊清冷如玉的聲音響起。
“一為軍械不備、年久失修。二為餉銀克扣,軍需不足。三為邸報不通,軍訓阻滯。四為城墻老舊,難抵外敵。”
“臣之所見,句句屬實。皇上若不信。可召同去者細問。”
謝蘊越說,皇上臉色越難堪。
這和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昏君,有什么區別
一陣沉默之后,皇上勉強支起笑意“蘊兒啊,你去西北勞軍一趟,怎么回來就問來戶部要起了銀子”
謝蘊直直看向皇上“自順平七年父王歸京,西北軍歷經數年邊禍,已是強弩之末。如此積重難返,幾年之后再難敵外侮。”
“”
如今看來,派他去離間,不是步好棋。
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收攏西北軍人心,想再度擁兵自重
皇上煩躁地一甩袖子“國庫連年空虛,待后日的朝會上再與眾卿商議罷。”
許多事,是商議著商議著就不了了之的。
“至于愛卿是西北勞軍的功臣,這些日子就在家,好生靜養一番。”
謝蘊聞言面色不變“臣,告退。”
直言上諫、滌蕩不平,乃是為臣之本分。縱使君主如何猜測揣度他,亦當凜然不懼,如此方能無愧如心。
這是謝蘊的君子之道。
出門之后,謝蘊見皇貴妃仍站在原地,不免有些訝異。
兩人互相頷首致意。
葉穹和春袖皆十分掛念曾經的主母,也曾問過他皇貴妃的境況。但他二人素無交集,只有在宮宴之時短暫照面,自然無從回答起。
今日偶然一晤,或可讓那兄妹二人安心。
兩人擦肩而過之時,身邊卻傳來一句低語“謝世子為國為民之心,令人感佩不已。”
說完,皇貴妃就面色如常,走進了御書房中。
謝蘊停下步子,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只見石榴色宮裙長長迤地,鬢間金釵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他突然發現,皇貴妃和葉穹、春袖長得并不相像。
洛書站在宮門口,遠遠見到一個衣冠楚楚的身影,驚喜地喊道“爺,我在這。”
數息之后,謝蘊走到他身前“你怎會在此地”
“小的方才回到府上,聽長公主的丫鬟說您進宮謁見皇上了,就到宮門口來等您。”
洛書猛吸了一口空氣“唉,還是咱們京城的水土養人。一回來我就覺得不一樣,身子都爽快了。”
“爺,方才我看了,身后沒人跟著。”
“咱們接下來去哪去拜見陳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