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是久無人居的清寂小院,現在就有了人氣。
正院中,走出一個熟悉的人影,見了她便笑道“唐姑娘,幾日未見了,世子就在屋里呢。”
竟是春袖。
阿嫵沖著她招了招手,遲疑了片刻“世子要在別院久住”
“是呢。我方才把世子他用慣了的東西收拾進別院中來,您一下就發現了,當真是好生細致。”
阿嫵咬了下唇,心底說不出的怪異。
怎么她答應幫忙照料之后,就從落腳變成久住了之前世子一直病著,可從沒說要到別院中來。
眼見著越想越偏,她晃了晃腦袋,將雜念摒除出腦海。
“世子在屋中等著姑娘呢。”春袖留下這樣一句話之后,翩然遠去。
推開正院的房門,一陣難聞的味道從鼻尖飄過,甚至壓過了凜冽好聞的甘松香。定睛一看,原是藥方已經熬成了藥汁子。
光看色澤與氣味,就知曉那藥汁定然是極苦的。謝蘊卻神情疏冷,連劍眉也不皺一下。好似喝的不是苦藥,而是白水。
說好了要幫忙看顧,阿嫵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世子,讓我來罷。”
她從謝蘊手中接過藥碗,兩人的手指一瞬相觸。旋即,一勺黑色的藥汁被渡入謝蘊的唇畔。
后者愣了片刻,才將白瓷勺中的黑汁一飲而盡。
湊近了,藥汁氣味更濃。一碗藥喂完,阿嫵連臉都白了。
一邊給謝蘊遞清口的茶水,一邊忍不住問“世子,你難道不覺得苦么”
“不苦。”謝蘊搖頭。
至少,比前幾日的藥汁甜多了。
阿嫵咋舌“世子你可真厲害,這么苦的藥都能喝得下。”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此行的另一目的,清月似的眸中露出些許的憂色“世子,你方才見到我表兄了么”
“哪個表兄”
“英國公府的羅元紹,世子應該在擷芳宴上見過的。方才你有沒有在知味齋那群人里見到他”
謝蘊乍然抬首,瞇著眼道“你想為他求情”
“不是”
阿嫵連忙把自己的顧慮解釋了一遍“他認得我,又見到了世子你說我是你的人。若是他將目睹之事傳了出去”
“當真有那一日,我倆的名聲又該怎么辦呢”
“世子,你可有什么辦法”
謝蘊的呼吸一窒。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只見男子捧著青瓷茶盞,輕笑了一聲。
“事已至此,倘若不當真發生什么,倒枉費他苦心編造一番流言了。”
說完,謝蘊便闔上了眼。眼睫投下一片陰影,捧著茶盞的指節輕輕顫抖著。
他在試探。
倘若唐姑娘勃然大怒,這不過是個無聊又輕浮的頑笑。
但倘若她接過了他的話茬呢
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忍不住遐想倘若唐姑娘有一分的松動,豈不是說從前種種,非是他一廂情愿
但阿嫵的反應,是他的意料之外的第三種。
耳畔只聞女子清甜的聲音,很輕,近乎凝成一片沉默的嘆息。
“世子,你是心悅我么”,,